他眼看着萧淮的脸更红了,像冰皮月饼露出了里面的红豆沙馅,搞得他嘴欠的瘾又犯起来,很想逗两句乐,但他深知这绝不是一个值得逗乐的时候,索性不去看萧淮的脸,好让自己闭嘴专心喂面。
俩人保持这个诡异的姿势吃了差不多五分钟,萧淮就说:“我吃饱了。”
他一眼都不再多看沈无漾,拿起前面的纸抹了两把嘴,仿佛遭到了天大的玷污,泄愤似的把纸往垃圾桶里一掷,看得沈无漾更想笑了。
又过了五分钟陈实才站起来,他的声音哑了,仿佛一顿饭的功夫他就从一个壮年人变成了一个老头,连腰都佝偻着,好像单是从座位上起来这件事就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力气,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能不能再走下去。
一行人出门上车,陈实没有和老卢告别,他只和老卢的老婆告了别,他老婆依旧木然如初,只点了点头,“陈队长路上小心。”
于是沈无漾又带着萧淮钻回了他们的车里。
吃完饭他又有了力气,就从后座拎起蛋糕袋子,他现在完全把萧淮当成了小孩,而且还是个家里管的严从而没什么朋友的可怜孩子,这很是激起了他的一些同情心,于是他特意把里面的蛋糕拿了出来,还把叉子也打开,贴心地替他摆在台上。
“我先开车,你想吃就吃,需要的话我待会儿过去了再喂你。”
这回萧淮终于冷着脸说:“不用。”
沈无漾浑不在意一踩油门:“出发!”
洪家村的人睡得很早,凌晨两点,村路上空无一人。
救援队员王元智就是上次抗灾中被派来洪家村协助的队员,他和陈实一起摸进了村子,时间有点太久,他已经记不太清这个地方了,他只记得这里很穷,穷得村民们眼里都带着麻木,这里受灾不严重,他安抚了一下群众,很快就走了。
从村口到洪有贵家,沈无漾根据陈胜男的描述绘制出了一个大概路线。
陈胜男怀孕的期间,曾经无数次走到村口看着远方,又在村民们的视线中摸着肚子走了回来,她对这条路无比稔熟,和她家的门牌号一样,到死都印在她心里。
沈无漾把这条路画成了图,陈实和王元智很顺利地摸到了洪有贵家门口,他家门口有两袋化肥,上面写了“尿素”俩字,借着月光,陈实迅速确定了这里。
他们这个村子都穷得要命,院子也没锁,陈实轻轻松松跨了进去,猪圈就盖在他们家旁边,三头肥猪在里面互相蹭着身体,恶心的气味冲天而出。
陈实的心揪了起来,他已经看见了里面隐约有道人影,他屏住呼吸,打开了一点手电,映照出了里面的场景。
一个女人缩在稻草边,她蓬头垢面,整张脸都被稻草盖住,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在她脚下是一把锃亮的宝剑,剑柄是塑料做的,一看就是小孩的玩具,剑身却隐隐映着银光,亮得折射出里面的人影来。剑刃像是被什么人打磨过,刀锋利刃不似玩具,银光里滚了一圈鲜血,凝结成了厚厚一层。
陈实的呼吸都快要忘了,他几乎是飞奔上前,肥猪在前面哼哼唧唧,他连滚带爬地打开猪圈门钻进去,将女人抱在了怀里。
“胜男,胜男别怕,爸爸来了,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一把砍断了女人手腕和脚腕上的绳结,忽然月光摇动,他听见了外面一道陌生的男声。
洪有贵正在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