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也是个女子,是个貌美的女子呢。
木雪举起的手顿在那儿,好半晌,方才坐下来,望着床上的人出神。
钱玉的意思,她也明白,无非是在她能庇护她的时候,多让人教她一些东西,好让她往后能自保。
可就使她学富五车,女红卓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何用?
女孩儿大了,总是要寻夫家的。就使她被自己的亲爹送到千里外作妾,偷跑无望时又被他抓住,毁了声誉。她吞了满腔的苦水只一心供养着她娘,不欲再适。她娘却始终想要她找个好人家,瞒着她偷偷寻媒婆,不然,她也不会和钱玉纠缠在一处了。
“睡着了,可算有些女子的娇美样儿了。”戳了戳她绵软的脸,木雪苦笑着站起来,“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可这世道人心,又哪里是你想的那般顺遂简单?”
叹了一声,她慢慢收拾好东西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响后,钱玉睁开了眼睛,黝黑明亮的眼里满是沉哀。
欲救人得使人自救,她很聪明,又有许多女子不及的柔婉,她想要她有能力自保,不愿她再似之前那般啷当受人欺压摆布,怎么她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难道这世道人心,统统因为女子身分,就有所欠改了么?
晨光熹微。
梳洗完,对着妆奁前想了会儿心事,听钱珠过来请她用饭,才带着昨日收下的四个女孩儿去了正堂。
钱玉早已坐在那儿,对着桌上的饭菜发呆,她左手边,淳于敷正笑得明媚,看见她,淡淡点头,站起身,“木姑娘,早啊。”
她今儿穿了一件她昨日拉扯出来,着钱珠送她的月白轻纱掐衫,束住她细若扶柳的腰身,清晨微煦光下,衬得她酥胸高耸,貌如月华。
好真真的个胡塞美人儿。望着她,木雪心下一酸,压下心底一分不适,她也淡淡颌首,轻道,“淳于姑娘早。”
“呵呵。”淳于敷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将视线转到她身后的几个女孩儿身上,略不可察地皱了眉,好半晌,方慢慢笑道,“果真人靠衣装,这几个丫头平常灰头土脸的看不出来,如今拾掇干净了却真真都有几分颜色——”
话未说完,她已然笑开了,转身望向钱玉,挑眉,“有此贤妻,当真是钱公子的好福气。”
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留下这几个女孩儿是给钱玉充的小妾,木雪也不申辨,只慢慢行至钱玉右手边坐下,想问她腿还疼不疼,有未好些,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她们四个身世可怜,出了府怕就没得活路了,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