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鉢足够了。”木雪淡淡一笑,眉间落着几分哀色,看着被掩埋的花瓣,“让它无缘无故落在地上,遭尘污,未免可惜,摘得多了,又不成样子了。”
钱珠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拿鉢过来。”
书案上堆着成山的账本书信,钱玉埋头在书里,专心致志地记着账目。
城外流民充巷,县守却一意紧闭城门任他们自生自灭,惹得青阳城郊附近本来的住民也不得安生,田里稼菽尽数被那些流民糟蹋了去,围着县城四周竟有百亩荒地。
流民不安,县城定不得安宁,况这青阳县城还毗邻柔然,若是等到秋野天寒,柔然人没得粮食,定是要下骑兵过来抢掠的,到时城里内忧外患,县城定然不保。
她一个从小不喜政事的小商人都知道这个理,一城的牧守却只知清谈问道。
想想自己三番五次上帖求见县守,却被他留住与城中其他文士乡绅觞酒射赋的情形,钱玉不自觉地搁下了笔叹了口气。
“少爷,您记完账了啊?”被她一声长叹惊醒,酣睡在一边的钱多忙抹了抹嘴边的口水,殷勤地跑上去,奉给她一杯茶,“少爷您累了就休息吧,剩下的让小的替您来做吧。”
“不必了。”钱玉柔和笑笑,接过茶啜了一口,看他还鼻青脸肿地站在自己面前,“你脸上的伤,没要紧吧,怎么如今还是青紫的?”
“不碍事,不碍事。”钱多忙摆手,“大夫给小的看过了,说是这淤肿得一个多月才能消呢,这才过了没半月,所以脸上还有些肿。”
钱玉笑了,“好在能消肿,否则,一辈子顶个浮肿脸走来走去,我看看谁肯跟你过日子。”
“少爷您别打趣小的。”钱多脸“唰”一下红起来,看着钱玉又可惜道,“小的长得一般,肿没肿都一个囫囵样儿,倒是少爷您,您长得好看,鬓角那一块的伤却留了疤了,这才不好呢。”
钱玉脸色冷下来,“本少爷又不以色事人,有什么不好的!”
“哎,小的该死!小的嘴笨,少爷您千万别跟小的计较!”钱多心里头一跳,忙狠狠打了自个儿一巴掌,辩解说着。
好险,他差点儿就触了他家少爷的霉头了。
不过也是那群子乡绅该死,就因为他们少爷长得好,就硬是诋毁少爷与县守公子有私。少爷辛苦跑了县衙好些趟,好容易终于说动县守,要治理外头流民,让那群乡绅分着买下城郊的地租给流民呢,就因为听那帮子乡绅的话,信了少爷勾引他独子,才坑逼着少爷一个人买下来城郊方圆几百亩的荒地。
鬼才肯勾引你家那色鬼儿子呢!想起这个,钱多就来气,那县守公子四十多岁满脸的胡须,长得不好就罢了,偏喜欢十几岁唇红齿白的少年,一次买过来十几个娈童过不了几天就玩死了,偏那县守还宝贝的跟命根子似的,见天哄着,以为能让他传续香火呢,谁知道前些天却被大夫诊出花柳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