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她就想起那天夜里,淳于敷问她的话了。
冷艳的塞外美人眸光若水一般柔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身上的红痕,问,你是什么感觉?
她那时只是恨恨的搓洗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却没有回答她的话,也厌恶的不再去想,如今再细细想来,她那时的眼神,分明就和如今的钱玉有些相像。
都是那种有些痴迷的有些喜悦的又有些冷淡的,名为喜欢的情愫。
可是,什么又是喜欢呢?
第章第章
从小,她就和娘亲相依为命。
三月的烟雨洇润了江南岸的草木,使它们并茂丛生,欣欣向荣地明亮了整个江南画舫时,一位游商家里作妾的贫家汉族绣娘却因为生产无人照看,而在自己败落的小院里昏了过去,徒留方呱呱坠地、身上还连着染血脐带的孩童在无助地哭泣。
许久无人踏入的小院里已长了许多生草,方踏入人世的女孩儿可能也是预知到了自己今后悲惨无人问津的命运,所以啼哭的格外响亮。
也多亏了她一声大似一声的啼哭,才引来了不经意走过院落的洒水奴婢,进到庭院里,发现了她们母女,勉强保住了性命。
每每提及这些事,她娘都会高兴地感叹一句,我家的雪儿就是懂事儿,尚在襁褓之中就知道心疼娘亲了。
她听了只能苦笑着应一声,继续坐在凳上专心致志地刺绣。若是慢了一些,没有按时把绣品交到绣庄里去,她们娘儿俩那个月就得饿死。
无可奈何,谁让她娘虽说姿色尚可,却不懂得取媚男人心,而她那个从生下她,就没正眼好生瞧过她的爹,既好色,又喜欢儿子呢?
作为他已经降生的第四个女儿,她其实已经好过许多,起码还能和娘亲有个破败的院子可以容身,不似她后来的妹妹们,不是被送了人,就是与丫头们一同住在下房里,被府里的下人们欺侮。
虽如此说,其实她们娘儿俩的日子也并没好过到哪儿去,正房的大娘善妒成性,处处刁难那些姨娘和她们的孩子,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为了自己和娘亲在府里有立足之地而用尽了心思。
因了这个,她从小就明白“世态炎凉”这四个字的含义,也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感情”这种荒唐的东西,男子多薄幸,就使是女子,嫁与男子也多是以自己势弱不得已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