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也不搭话。对她来说,住着一国之君的承乾宫太过巍峨肃穆了,一走进这里,就让人莫名胆颤。
穿过几道宫门,小六子也没让小太监通报,径直带着两人往寝殿而去。
殿内,赵瑾正在问段斐话,看到两人进来了,不等人行礼,就抬手摆了摆,视线略过顾夕照,看向她后头的赵三思,“这些虚礼都免了,快过来给皇兄瞧瞧。”
赵三思起身,绷着小脸应了,走近了才敢抬头去看赵瑾,见他的脸色泛青,一看就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下意识地担心起来,“皇兄……”
“哎。”赵瑾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脸色红润,这才信了人是真的没事,“昨儿让你受委屈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没事,皇兄不用为我操心,还是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这个皇兄虽然没见过几面,但这大抵就是世间血脉相连带来的羁绊,总是无端让人生出几分亲近,赵三思低头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枯的手,鼻尖就一阵泛酸,“生病的人就该好好养病,不能太过操劳。”
“嗯。朕都听皇弟的。”赵瑾听着她乖巧贴心的话,就不忍拂她的意,说着又看了顾夕照一眼,“对了你在夕贵妃的长乐宫住的可还习惯?你皇嫂身子骨不好,这后宫的琐事儿都是夕贵妃在操持,朕原打算把你接来朕宫里,和朕同住,但贵妃说,朕如今在病中,你昨儿也发热不退,怕是相互过了病气,便做主将你带回了长乐宫……”
话说到一半,赵瑾又咳了起来,赵三思赶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皇兄慢些说。”
赵瑾咳嗽声止了,这喘息仍粗,又缓了一会才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朕已经派礼部在安排了,等到钦天监选好了日子,你就住到东宫去,到时……”
“皇兄……”东宫两个字让赵三思心惊胆颤的,忙打断了他的话,“夕贵妃的长乐宫很好,等到臣弟病好了,便回雪松宫,皇兄切莫再为我操心了……”
赵瑾如今也明白她是真不惦记这个人人趋之若鹜的位子,但他如今病入膏肓,这个担子,赵三思不要也得要。只是见人又是吓得脸色苍白的,生怕又将人吓跑了,顿了顿,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以往忽略了你,是皇兄的不是,往后可不能再委屈你了。那日真让那些婢子去伺候你更衣,可是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受了惊?”
突然被问起了这事,赵三思愣了愣,下意识地想去看顾夕照,头偏到一半,又赶紧转了回来,就势摇了摇头,“不是。昔日住在雪松宫时,从没有人伺候我这些,我只是有些接受不来,再加上曾经的奴才……”
“所以你就吓跑了?”赵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眼前的弟弟可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们是奴,你是主子,你不乐意的事,呵退她们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了?那日也不知你是躲在了哪里,朕派人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找到。”
赵三思许久都没被人这么亲昵地摸过脑袋了,不由又轻轻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脑袋,半真半假地回道:“我一时害怕,就跑得慌不择路,我平素又很少在宫中走动,后来迷了路,就躲在石头缝里睡了过去……”
赵瑾对她的话并没有怀疑,听她说到了这里,他又看向了顾夕照,“段斐说他在御花园捡到了耳坠子,将它交给你了,夕贵妃可是查到人了?”
“臣妾倒是查到了一些。”顾夕照抬手拨了一下头上的步摇,就没有下文了。
赵瑾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打算,眉头一蹙,就有些不耐,“夕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顾夕照挑了挑眉,偏头看了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段斐一眼,“段侍卫还是带着二皇子先避一避,本宫有几句私密话儿要说给皇上听。”
段斐看了赵瑾一眼,见他默许了,这才看向赵三思,带着人先行退了出去。
“你究竟查到了什么?竟然还要瞒着段斐?”人一退出去,赵瑾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皇上可要做好心里准备。”顾夕照却是依旧不慌不忙的,“若按照二皇子自个儿跟我说得那些话,再结合我查到的,这次二皇子的事,还真是一个意外,与各方势力都不相干。”
“意外?朕前脚派人去将人接了过来,后脚就差点被人送去了乱葬岗,若是意外,未免也太巧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