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柳垂金丝。
金丝楠妆台前的女子一身嫣红喜服,鬓间石榴金丝珠钗点缀,薄粉敷面,绛唇映日。
案上美人瓢供着晨间采撷的海棠数株,露珠坠在花瓣上,在光下泛着晶莹白光。
白芷和秋雁一左一右,为宋令枝描眉画眼。
秋雁瞅着镜中明眸善睐的女子,忍不住乐开怀,她抿唇轻笑:“连老天爷都知道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瞧这园子的春色,姑娘日后定也事事顺遂,和姑爷和和美美。”
虽说是新娘子,这几日免不了听多打趣,宋令枝还是羞红脸。
织金美人象牙柄团扇握在手中,宋令枝伸手,在秋雁手背轻拍两三下:“尖牙利齿的,我瞧你也不必跟着我去了,就留在临月阁,省得哪日我被你活活……”
话犹未了,白芷忙忙上前制止:“今儿可是姑娘的大日子,不该说的别乱说。”
又睨秋雁一眼,“你也是,日后家里有了姑爷,你这性子也该收收,莫再这般莽撞,省得让人笑话。”
依那大师所言,明懿山庄的丫鬟婆子都是新买进庄子的。
宋令枝此前求过祖母几回,想着她如今安然无恙,也不必循那劳什子“不可见亲眷”的判言,宋老夫人却不依,万事只以宋令枝的安危为先。
谈笑间,园外长廊传来一阵喧嚣:“老夫人来了!”
石榴红毡帘挽起,宋老夫人在柳妈妈的搀扶下转过影壁,踏进暖阁。
槅扇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螺钿山水小几上供着龙凤红烛。
妆台前,宋令枝喜服曳地,闻言起身,未待开口,双眼悄然落泪:“祖母。”
宋老夫人忙忙上前,拿着丝帕为宋令枝拭泪:“今儿可是我们枝枝的好日子,不能哭不能哭。”
柳妈妈在旁帮着搭腔:“姑娘这是舍不得老夫人呢。”
一语落下,宋老夫人眼中亦泛起泪珠,挽着宋令枝的手:“祖母又何尝舍得我们枝枝。”
她拍拍宋令枝的手背,又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柳妈妈双手捧着锦匣上前,掀开,红袱裹着的,正是前世宋令枝最为熟悉的鸳鸯玉佩。
五福流云缠护,鸳鸯玉佩犹如核桃大小,握在手心竟有暖热之意。
宋老夫人亲自替宋令枝戴上:“这是暖玉,你戴着,对身子亦有好处。”
这玉佩本该是交给姜氏,再由姜氏传给宋令枝,只宋瀚远和姜氏的亲事实在荒唐,故而这玉佩,也一直留在宋老夫人手上,今儿才送出。
宋令枝声音哽塞。
前世出嫁,祖母亦如今日这般,恨不得掏空家底作宋令枝的陪嫁,只怕她日后受委屈。
十里红妆,光是宋令枝的嫁妆,就有足足一百一十八抬。另有宋老夫人添的良田千亩。
长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香屑满地。
奴仆婆子华衣锦服,肩扛嫁妆,好不富贵奢
靡。
柳妈妈又送了锦匣上前,宋老夫人轻声:“这是贺夫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