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声音轻颤:“你会……杀了他吗?”
捏着宋令枝下颌的手松开力道,沈砚垂眼望着掌心上泣不成声的宋令枝,眸色暗下一瞬。
他沉声:“不会。”
宋令枝遽然抬起头,似乎是难以相信沈砚会网开一面。
沈砚不动声色,挑唇轻笑,一字一顿:“杀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了。”
宋令枝眼中惊诧。
沈砚起身弯唇,他轻描淡写丢下一句:“打断他一条腿,枝枝觉得如何?”
……
……
阴雨缠绵海岛,暖阁杳然无声。
槅扇木窗紧紧阖着,层层青纱帐幔后,贵妃榻上拥着一人的身影。
白芷轻手轻脚,端着漆木茶盘朝贵妃榻走去。
帐幔挽起,榻上的宋令枝双眸紧闭,眼角泪珠未干。
三千青丝枕在臂弯,宋令枝睡梦中也不得安稳。一双烟雾般的柳叶眉紧紧皱在一处。
白芷还不知那日魏子渊来过客栈,只知晓自家姑娘好似同沈砚吵了一架。
一连数日,宋令枝闷闷不乐,时常倚着贵妃榻发呆,或是望着楼下长街,或是仰头看檐角乌雀。
她眼神空洞茫然,空无一物。
有时
()白芷都觉得,宋令枝并非在看他们,只是随意寻个视线的落脚处罢了。
她没再继续画画,白芷特地买来的茯苓八宝糕,宋令枝也不曾再尝过一口。
榻上的宋令枝仍在睡梦中,白芷眼角泛红,无声落泪。看着宋令枝,总觉得像是见到了后院日渐枯萎的芭蕉,行将朽木。
枝叶由绿变黄,奄奄一息,衰败掉光。
白芷悄声落泪,偷偷拭去眼角泪花,轻推宋令枝起身:“姑娘,该醒了。”
她强颜欢笑,抿唇笑道,“如今都未时三刻了,姑娘若是再睡,怕是夜里又该闹着睡不着了。”
锦衾之下的身影单薄孱弱,宛若不堪一折的杨柳。隔着轻薄锦衾,好像还能碰到宋令枝骨瘦如柴的腕骨。
白芷红了双目,唇角却还是上扬,耐着性子道:“姑娘,该起了。”
帐幔后静悄悄,宋令枝缄默不语,眼皮也不曾动过半分。
青瓷缠枝莲纹瓷枕上的一张脸惨白如纸,像是陷入长久的昏睡一般。
白芷慌了神,眼中惊惧万分,小声惊呼:“——姑娘、姑娘!”
药碗轻搁在一旁,白芷曲膝跪在脚凳上,连连推着宋令枝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