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笑着道:“理他是谁,横竖与我们不相干,总不能是新帝南巡罢?”
商人哈哈大笑:“那自然不是。”他悄声,“若是真的,我是不是也算面过圣了?不行不行,这事我定要同我家娘子好好吹嘘吹嘘!”
雨丝摇曳,吹散了商人和掌柜的笑声。
宋令枝顾着改耳坠的花样,自然无暇顾及楼下的闲聊。
一树桂花吹落。
……
海风咸湿。
空中细雨婆娑,雨雾朦胧。
一辆马车静静泊在长街旁,墨绿车帘卷起一角,岳栩压低声音。
“主子,那香娘子确实在香料铺子,秋雁姑娘也在。”
本该死在大火中,被一卷草席丢在乱葬岗的人,此刻却好端端出现在平海岛上。
沈砚唇齿间溢出一声冷笑,指尖的沉香木珠轻轻拨动,他双眸轻阖:“……宋令枝呢?”
岳栩一噎:“宋姑娘、宋姑娘貌似不在。”
沈砚睁开眼睛,深黑瞳孔如深潭冰冷:“不在?”
岳栩毕恭毕敬,垂手道:“是,属下细细查过了,岛上确实有姓宋的人家,去岁上岛,府上住的,也正是宋老夫人无疑。”
只是现下,偌大的宋府只有宋老夫人一人,宋瀚远携妻子出海垂钓。
“属下听闻、听闻宋姑娘同府上管事一同出海,如今已有半月有余。”
府上管事,那定是魏子渊无疑了。
“……同管事出海?”沈砚不疾不徐,一字一顿。
骨节匀称的手指在膝上轻敲,发出细碎的声响。
岳栩头埋得更低,直觉沈砚心情不悦。
马车内案几上供着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青烟未尽,裹挟着秋雨淡淡的水汽。
沈砚嗓音轻轻:“朕不在,她过得倒是肆意。“
岳栩身影一僵,眼眸久久低垂。
雨水自油纸伞滚落,长街人烟喧哗,不远处一妇人的笑声传来:“真是我们大周的姑娘,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妇人手中的面团在案板上甩开,嗓门洪亮,穿过雨幕,几乎半条街都听见妇人的声音。
“我和你们说,那弗洛安的二王子,可真真是命大,当年掉入海中,竟也能活下来,还让我们大周人捡了去。”
妇人重重叹口气,“可惜那孩子福薄,好好的一个王子,竟也过得流离失所,颠沛流离十多年,如今才认祖归宗,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妇人理所当然,自觉言辞有理有据,“他在我们大周这么多年,喜欢上我们这的姑娘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哪位姑娘,竟有这样的好福气,能被二王子看上。”
妇人烙的煎饼远近闻名,如今铺子前排着长龙,好几个熟客伸长脖颈,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