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过,空中暗香浮动,洒落的轻薄日光犹如浮光掠影。
温热气息洒落在宋令枝耳旁,白净肌肤逐渐染上绯红之色。
沈砚气息轻而缓,抚在宋令枝脖颈的掌心灼热。
宋令枝仰头望着覆在身前的黑影,纤长睫毛扑簌在风中。
身后陆承璟遥遥从地上站起,透过茫茫雪色,只依稀瞧见宋令枝恼羞成怒在沈砚的靴上踩了一脚。
衣袂在空中翻飞,宋令枝转身就跑。
那抹石榴红身影宛若朝霞晚云,鬓间挽着的金镶玉步摇在夕阳中泛着浅淡光晕,熠熠生辉。
沈砚漫不经心走在宋令枝身后,伸手,轻而易举将人揽至怀里。
陆承璟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声,只隐约听见宋令枝的笑声传来,如空中山泉清灵。
许是他目光盯得久了,走在前方的沈砚倏然转首,慢悠悠朝他投来一眼。
眸光阴寒彻骨,只一眼,陆承璟当即垂下眼眸,再不敢多看一眼。
风声冷冽,侵肌入骨,冷风荡起长袍的一角,陆承璟瘦弱的身子笼在冬衣之下。
岳栩转而瞧他一眼。
骨瘦如柴,唯有那双眼睛皎皎如明月。
福安堂一事是岳栩亲自掌管的,他自是知晓陆承璟往年受了多少苦楚。
想来除夕那一夜,也是陆承璟破釜沉舟。
他轻轻叹口气,难得生出恻隐之心:“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我来接你。”
陆承璟眼中熠熠,亦步亦趋跟在岳栩身后:“岳统领,刚刚的……”
思及沈砚那冷若冰霜的眼神,陆承璟讪讪咽了咽喉头,不敢将心中有关沈砚身份的猜测道出。
只道:“刚刚的严先生,是宋姑娘的夫婿吗?“
陆承璟那时并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会踏入京城那座巍峨宫城,来到皇城脚下。
金銮殿殿宇精致,层层檐角环绕。
阳春三月,柳垂金丝。
湖面波光粼粼,水面涟漪渐起。陆承璟穿花抚树,转过重重花障,视野逐渐开阔。
陆承璟一身灰绿色长袍,去岁他刚进宫,入眼皆是自己往日不曾窥见的繁华奢靡。
京城富贵繁华地,宫中人人遍身珠玉,穿金戴银,陆承璟不过是一个十岁孩童,若非跟着岳栩进宫,自然得不到旁人一个眼神。宫中都是人精,明面不曾说什么,背地里鄙夷轻蔑却都有。
起初人人还当他是岳栩从江南带来的孤儿,无依无靠,只是一年过去,宫中却再无人敢看轻陆承璟。
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谁不知陆承璟颇受沈砚的看重,就连功课,沈砚也时常考究过问。
御前总管太监瞧见他来,满脸堆笑:“陆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