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人身上穿了一件破烂道袍,腰间鼓鼓囊囊,一条素色青莲腰带,悬了一把吊儿郎当的佩剑,从材质来看,乃是一柄桃木剑,此物最是辟邪。腰带上还坠了个八卦铁罗盘,上面不知道是用的太多,还是如何,已是斑驳。
在沈入忘看来,此人生的尚算清秀,只是这副邋遢的模样实在不敢恭维,他的手中提了一条巨大的幡,上头写着“铁口直断”四个黑字。
看上去居然是一个算命的先生。
而此时陆七的面色却是铁青,沈入忘稍加注意,发现他手底下那几只小鬼居然统统躲到了陆七身后,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不禁哑然失笑,只是那胡来的算命先生一步三摇间,居然一把扑到在了沈入忘的身上。
他身上酒气冲天,小道士这才发现,此时这人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小酒壶,不过里头的琼浆玉液,已是全数洒在了沈入忘的衣襟之上。躲在沈入忘肩头的小猫儿厌恶地三步并两步窜上了一旁的树枝。
“酒来!酒来!先天测字无穷尽,吾乃当世周半仙。”那人发了酒疯。沈入忘没法子,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一掌,当即他便是一口呕吐,翻江倒海。
小道士连忙躲在一旁捂住了鼻子,看得直摇头。
“不知道哪来的能人异士,居然能进了牵丝岭,秦公子,你可真是好运气。黄泉路上,又多了个伴儿。”此时的陆七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他将几只小鬼收了起来,背着双手,言谈和煦,犹如沈入忘数十年的老友。
“公子,嗝,让本半仙替你算一卦吧。”正当陆七侃侃而谈之时,那个少年卦师鲤鱼打挺,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握住了陆七的手掌。
他虽是喝多了酒,醉了几分上了头,但不知为何,力气奇大,陆七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一只铁钳夹住,任凭他如何动静,都无法挣脱。
“呃……我瞧瞧,公子是……师父怎么说来着,公子身上可是三世孽缘,虽是天雷无妄,但却是有根有源,非是无根水……无根水呐,奇哉……”那周半仙摇头晃脑了片刻。
陆七一振衣袖,皱着眉头,痛斥道:“胡言乱语的妖人!”
仿佛这一句话戳到了男人的要害,便是连往日的风度都顾不得了。
沈入忘伸手扶起这个少年卦师:“周半仙,此处危险,你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莫要在此多停留。”
卦师打了个酒嗝,靠在树边,举起一根手指说道:“嘘!我不是周半仙,我师父才是,我是周小半仙,我师父是半仙,我是小半仙!可不能让那个老不死知道我又溜出来喝酒了,
不然我的屁股可就又要开花了。”
一提到他师父,他仿佛酒醒了大半,原本又哭又闹,现在反倒是愁眉不展了起来。
酒乃是黄汤,是孟婆的药,一碗解了千愁,只是酒醒之后,愁上加愁!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完蛋了,完蛋了!”他越想越不对,摘下腰间的桃木佩剑就是往地上一掼。
顿时那位陆七公子的身后鬼哭神嚎,那五鬼搬运的法术居然被他顷刻破去,几只为虎作伥的恶鬼顿时魂飞魄散。
陆七公子脸色铁青,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