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见过的师父就此远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温柔到了极致,又坚毅到了巅峰的雨疏上人。他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了他的几个弟子。
秦纨觉得自己天赋驽钝,师父笑着说:“不必介怀,留着慢慢领悟便是,哪怕天翻地覆。”他从未透彻地想过这个缘由,现在想来,恐怕师父早已知晓他的身份。
师父总是料定了很多即将发生的一切。
那时候的师父逐渐和他保持起了距离。
他们不再情同父子,但师徒的关系却极为明显。
师父的讲课很是生动,他对于道法的理解颇为深刻,而且他的文学造诣极高,听他讲课毫不晦涩。
师父也在那个时候忙碌了起来。
一方面是惊风楼的扩建,另一方面是越来越多的来自七人之会的招揽。
还有来自道门的俗事,一桩桩一件件,秦纨总觉得自己因此和师父越行越远。
而在“小蓬莱”之名响彻整个道门之时,师父反倒是放下了手头的担子,领着少年秦纨开始了第二场悠久的远游。
这一次,秦纨见到了更多的人,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名为沈入忘。
那时候的大兴朝动荡不堪,新皇虽然登基,但对于更多人而言,整个局势仍是充满了变数,各地原本尚能团结在一起,对抗魔族的王族却纷纷乱成了一团。
陆续有烽烟传来。
就连远行的秦纨都能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出游的好时机,可就算常剑庭几次三番的劝诫,师父仍是笑眯眯地戴上了斗笠,而后携带着秦纨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君子远游。
“我这般无君无父的人,便不用忌讳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了吧,何况,后头这不是还连着一句‘游必有方’,徒儿,你说不是?”他笑眯眯地说着。
仿佛是逃出了一个藩篱,他的师父雨疏上人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伸了伸懒腰。
这样惫赖的模样,竟是让秦纨有那么几分熟悉。
“说起来,若是被你二师弟瞧见,少不得又得被他一顿念叨,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陈规烂矩,可真是烦人。”他嘟着嘴,说着话,手中拿了一本书册,长发披肩颇为温和,像是一个意气不平的书生。
岁月不曾在他的脸上刻画下什么痕迹,与秦纨站在一处时候,他也不过更像是个年长的兄弟。
师父和各地的官府都有结交,他是大兴朝有朝之前的探花郎,而且盛名独显,状元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又有种种名头傍身,是真正的名士,不少官府中人不认其余道门,反倒是对雨疏青睐有加。
不过,让秦纨在意的是,师父与这些官府中人的关系同样不大单纯。
他时常从官府中人手中接过一些文书。
便是秦纨问起,他倒是笑了笑,给他看了看,都是些江洋大盗,亦或是为祸一方的山大王的名头,其中夹杂着不少道门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