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明白了,幼时吵着、嚷着、闹着要留下宋锦夕时,娘亲眼底那晦涩不明的情绪。
她无比的悔恨,想来那时,娘亲的心就像被人插了一柄利刃吧。
她不敢去看娘亲的眼睛,也不敢再去提幼时的事,直至娘亲离世,她心中藏着的悔意。
终是不曾说出口。
至此,她便极少再笑。
宋锦夕已端着红漆黄花梨木托盘至近前,俯身行了一礼,恭敬端庄,“臣女宋锦夕见过姨……”
“起来吧,日后便唤本宫一声皇后娘娘便可。”
宋锦夕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后给冷冷打断了,到底年岁小,笑容僵在面上,眼眶微红,可还是恭敬回道:“臣女记下了。”
皇后不喜宋国公府的继夫人,这事儿,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故而宫中的宴会,沈氏从不曾收到请帖。
可赏赐世家夫人的物品,皇后却从没缺过沈氏。
皇后一直认为,若是没有沈氏,那么妹妹想来便不会香消玉殒。
所以,沈氏所出之女,皇后便也不大愿意瞧见。
可到底顾着面子,摆了摆手,让宋锦夕起身。
“娘娘,方才臣女随妹妹入昭华殿,见娘娘身子虚弱,便去了御膳房为娘娘特意熬制了清淡的山药粥来,还请娘娘赐罪。”
宋锦夕捧着红漆黄花梨木托盘跪在地上,眼神清澈,仿佛心无旁骛一般。
可宋锦悦却明白。
她这好姐姐,一来想在姨母面前做一副端庄贴心的样子,二来是想叫她知道,她方才去了何处。
可她那“好姐姐”也真是愚蠢!
这般聪慧的心思,怎就忘记了一件事。
这皇宫里的御膳房,岂是她一个区区国公府小姐就能涉足的地方?
再者,这偌大的皇宫,又是谁为她带的路?
这些事情,只要有心去想,便能察觉其中蹊跷。
只是宋锦夕太过于急躁,上赶着想要去巴结皇后,百密一疏终有一露。
“倒是个贴心的,本宫赐你无罪,起来吧。”皇后语气淡淡,她倒是不想同一个小姑娘计较大人之间的恩怨。
这样反倒显得她一国之母有失风度。
宋锦夕面上当即便带了一丝喜悦,道了一声“是”这才缓缓起身,正要端着清粥送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