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姝宁就这么单脚站立,一只脚抬起张秋池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了他一番。
然后轻轻地用鞋尖左右转了转他的脸,就像在审视一个精致的工艺品一般。
她收回脚,拉起了那截快要拖地的长裙,勉强调整了一下裙摆,才能蹲下。
百里姝宁端详着这俊俏的面容,不想放过任何一丁点儿的情绪变化。
她轻启朱唇,叹道:“天地间的世道人心,总是如此艰险,人性总是靠不住。”
“只有权力和财富才是永恒的存在。为了金银财宝和城池土地,就算是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更不用提你这条卑微的走狗了。”
说到最后,她甚至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起来:“只要金银足够,价码合适,总会有被抛弃的那一天。你说呢?”
张秋池只觉得她的声音仿佛闷在水中,明明听得见,却带着一股浑浊和迷蒙,让他有些晕晕乎乎。
但这女人是害得他无法继续留在唐少雨身边的推手之一。
张秋池因着听到这熟悉嗓音,当即便回过不少神来。
若是没有她,唐少雨大抵也能顾及些昔日情分,不会杀了他,将他赶走也是好的。
至少,他还有机会解释……
哪怕只是多说上两句,让唐少雨明白他前思后想的那些东西。
他不奢求真的有些什么不同,只希望能继续在唐少雨身边。
没了父亲和母亲的他,早在与唐少雨走上山路时,就把一部分亲人情感寄托在了唐少雨身上。
这么多年的沉淀下来,他根本无法简单刮除这些感情。
不管是身为什么身份,做何等事务。
就算真的如百里姝宁所言,是狗腿子身份,也无所谓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还嘴、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蹦跶出了几个“呵哦呃”声。
百里姝宁看着他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后猛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张嘴!”
张秋池人一直在烧着,这是他早前不关窗,还不睡觉磋磨自己,与伤口反复崩开,已然有些恶化,这些东西共同叠加起来的后果。
他现在能吊着精神挺到这大厅不昏厥过去,都算他身体硬朗,比一般人强之不少。
所以面对手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百里姝宁,他一时处于下风。
被迫张开了嘴,张秋池仍想要说话进行反驳,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百里姝宁的脸色突然变得涨红。
她也因为常日惯以姣好示人的面庞做了此等表情出来,而变得看起来狰狞可怖。
因着气愤,她脖子上的血管搏动都更清晰了些:“管家!”
“在,小姐。”管家一直守在门口侧面,听见主人的召唤,应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