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鸢焦灼地看向大夫,“何为假死?若他当真服了此药,如何才能彻底地活过来?”
大夫道:“此药毒性不强,不致人死,但毕竟已入肺腑,想要熬过去也绝非易事,还得看这位公子的造化啊。”
赵临鸢没有从对方的话语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追问:“他会死吗?”
大夫一怔,发现这小姑娘看穿了自己答言的模棱两可,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诚然答道:“这位公子是否会真的死,老夫不知,但他是否能活,全看他是否能熬过今夜。”
杜卿恒面色惨白,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对赵临鸢挤出一丝笑来。
他对她说:“鸢鸢别担心,没事的。”
赵临鸢握住他的手,“卿恒哥哥,我陪你熬。”
可杜卿恒却犹豫了。
毕竟,他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模样,他不愿意让她t?再一次承受亲见自己死去的痛苦,
洞悉了对方的顾虑,赵临鸢更加坚定地握住他的手,哀求道:“卿恒哥哥,让我陪你,好不好?从前都是你保护我,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杜卿恒无声落泪,无奈地、动容地、拍了拍她的肩,“好……”
天色渐暗,来到了难熬的夜晚。
赵临鸢坐在床边,手中的方帕换了一张又一张,不断为杜卿恒擦拭额上的汗水。
见他如此艰辛,赵临鸢极力克制住心中的不忍,面上挂着笑对他说:“卿恒哥哥,我们来说说小时候的事吧,好吗?”
杜卿恒艰难地回以她一笑,声音颤抖:“好……”
“小的时候,鸢鸢不受父王器重,他认为女儿家没有力量,不能如男儿郎那般上战场,不能保家卫国。是你告诉我,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儿家依旧可以有自己的力量,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守护自己心中在意的人……其实一开始我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你便说是你爱,让我学了之后来教你,我便照做了,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你并不爱,你只是希望我能多读书、多习武,成为一个我想要成为的,有力量的女子。
“小的时候,鸢鸢也曾羡过普通人家的儿女,羡她们有父母的疼爱,有兄长的庇护……可父王常年忙于政事,大哥忙于课业,二哥忙于练武,王宫中的人虽然很多,可是能陪我的人却不多,幸在从始至终都有一个卿恒哥哥,是卿恒哥哥救过我的命,暖过我的心。
“小的时候,鸢鸢还以为自己会是卿恒哥哥在这世间唯一挂念之人,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你喝醉了酒之后告诉我,说你弄丢了你最心爱的姑娘,所以你不敢再弄丢我,只好不顾一切地护着我……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直对我笑的卿恒哥哥,心中也有苦,身后也有事……”
赵临鸢一直说着,一直说着,试图缓解杜卿恒慢慢涌上来的痛苦。
过了许久,杜卿恒渐渐恢复平静,赵临鸢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她转身与大夫对话,可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突然听见身后有急促的喘息声传来。
赵临鸢猛然回身,竟瞧见杜卿恒扯着帘帐,挣扎坐起,用一直僵硬颤抖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咳血,在吐出了一口浓烈的鲜血后,他的面上风起云涌般变化,几乎就要向床下摔去。
“卿恒哥哥!”
赵临鸢当即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紧紧箍住他,“大夫,怎么办?怎么办?!”
大夫语气淡淡:“没有办法,他必须受着!”
虽然这么说,可大夫心中知晓,这是好的现象,他的反应越是剧烈,那活下去的可能性便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