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
卫姝瑶稍稍颔首,小声应了。
长顺望着她瑟缩的样子,不由得生出慨然。
去年除夕夜宴,这位公府贵女坐在皇后身侧,尚是所有人仰望的苍穹明月,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宁王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然,世事难料呵。
那明月终究是坠落入尘,成了太子的掌中雀。
“姑娘好生歇着,咱家不打扰了。”
长顺眯眼一笑,忙不迭地出去了。
见他走了,卫姝瑶正要下榻,却察觉一道森冷目光淡淡扫了过来。
谢明翊负手立在门前,眼中冷意令人心悸。
卫姝瑶骤然一退,几乎将所有力气都倚靠上背后的墙壁。
他何时进来的?
卫姝瑶悄悄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小声开口:“今日,多谢殿下相救。”
嗓音沙沙的,还带着些鼻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谢明翊踱步进了几尺。
他身量甚高,黑狐大氅披在肩头,挡在前面像一堵墙遮住了所有日光,让她惶惶不安。
被子被有些大,她心惊胆战地拽了拽,将自己又裹得更紧,像一只窝在雪洞里受惊的小狐狸。
谢明翊极快地扫了她一眼,眸光在她额上的伤口上掠过时,微顿了一下。
“孤给你三日时间,你可在东宫安心画图。”
他淡淡开口。
“北线战事吃紧,三州百姓危在旦夕,想来卫七姑娘不会故意拖延,三日足够了。”
他声线平淡,极少有情绪起伏,听上去却并不温和,反倒像是带着凉意的玉石。
这是答应了她的交易了?
卫姝瑶心中惊讶,虽说她确实熟知那张舆图,但提出画堪舆图只是权宜之计,她实则并无十分把握说服谢明翊。彼时那样的情况下,哪里还顾得上深思熟虑,只是想争一点转圜余地。
等等,他说什么,东宫?
这里是东宫!
卫姝瑶吓白了脸。
她不过是想拖一拖,万万没想到谢明翊应了她的条件,却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有何异议?”
谢明翊没有错过她这一丝错愕,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漆色黑眸仿佛一眼看穿了她。
他慢悠悠问:“难不成,卫七姑娘是故意诓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