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副将拦在马匹前不肯让开,手牢牢拽住卫鸣的缰绳。
卫鸣佯做拔剑骤然出手,吓了副将一跳,他便顺势轻松拽走了缰绳。
卫鸣正要策马离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了父亲沧桑的声音。
“鸣儿,沈三到了?”
卫蒙望了他一眼,“你记着我的话,不要为萧家的事去找他。”
卫鸣不解,“同贤最识大局,绝不会纵着慎王毁盟弃约。”
同贤,正是沈兴良的字。
卫蒙沉默良久,才抬手望向儿子,道:“我知你与萧家五郎关系匪浅,你定想救他们出来,但你没深想过,他父子二人为何会被慎王轻易扣住?”
“我已查探过,是因慎王救了萧家父子,他二人松懈之时……”话刚出口,卫鸣忽然意识到什么,翻身下马,“父亲,莫非另有缘由?”
卫蒙不答,沉着脸色道:“自从徐瞻被弹劾,朝中徐家势力蠢蠢欲动,但碍于北境大战在即,他们也不便此时发难。我等只要在这时出错,立马就会有人查出太子重用你,与宁王合盟一事亦会曝光。”
卫鸣想明白后果,一时脸色发青。
太子与宁王联合抗北狄一事,朝野已经有所耳闻,只是尚未传到皇帝耳中。加之外界所知,说慎王迫于形势不得不暂且和宁王同盟抗敌,又因慎王不服皇帝管束已久,即便皇帝知道也只能干瞪眼。
但若是叫人知道慎王幕后之人是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卫鸣虽是替谢明翊领兵,却并不敢用真面目,平日皆佩戴面具,以免被人认出。本想等北狄事了再为英国公府洗刷冤屈,但若是他此次贸然行事连累太子,只怕这太子之位也要废掉。
“太子生死尚未定论,慎王却在这时候扣押萧家父子,只要事情闹大,你我且不论生死,太子之位必定不保。”
卫蒙叹了口气。
他不想女儿嫁入深宫,可他更不忍见女儿痛失所爱伤心落魄。
卫鸣一动不动地站着,一时不知究竟是萧家联合慎王给太子设的圈套,还是慎王脑子胡涂意气用事。
静默片刻后,卫鸣道:“但若是宁王迟迟不退让……我听闻萧五郎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恐怕捱不过今夜了。”
“这要看谢钧那小子怎么想了。退一步说,即便为父杞人忧天……”卫蒙语气中已有严厉,“哪怕为婵婵考虑,更不应插手。焉知太子如何作想?无论如何,此事对太子才是最大不利,你不要叫她为难。”
良久,卫鸣才说:“若是萧家父子一死,淖野必定大乱,宁王不会善罢罢休,云萧两家世仇要在此清算倒也罢了,只怕北狄趁虚而入,军心不齐难保北境不会沦陷。无论如何,总得想办法先保住他们的命,再从中调和。”
“父亲,当年同贤被弹劾,你因忌惮徐家,始终未曾全力出手救他,以至于他被贬斥边关不得回京,婵婵和太子也就此生分……”
一阵冷风卷过,卫鸣没有再说下去,静立不动。
卫蒙望着黢黑的天穹,老眼浑浊,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昔年我未能搭救沈三,引为憾事。而今你不想重蹈覆辙,也情有可原。”
许久之后,卫蒙抬起眼,直视着儿子,道:“此事交由我去,你莫要再管。”
卫蒙扯了缰绳,正要翻身上马前往沈军营地,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
待来人渐渐清晰,卫蒙和卫鸣皆是大吃一惊。
翻身下马的年轻女子,赫然是他们最牵挂的人。
夜风冷飕飕的,吹得卫姝瑶青丝凌乱。她疾奔到父兄面前,见他们没有轻举妄动,登时松了口气。
“父亲,阿哥,这事还是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