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临出门前,看见他身上伤势早已被纱布裹得整整齐齐,又心疼又诧异。
这孩子高热昏睡了大半宿,竟还能昏沉着将伤势包扎得这般干净?
谢明翊解开身上已浸透血迹的纱布,拧干巾帕,面无表情地清理伤口血污。
自十五岁起,他便自告奋勇替沈兴良处理一些不便摆上台面的事,早已习惯了每回任务后自行处理伤势。
冰凉的湿帕擦过皮肤,带走了伤口发红的燥热。
但不知何故,体内的隐隐燥热仍是挥之不去。
小姑娘柔软指尖拂过胸膛的触觉似是尚有余温,让他莫名觉得不知所措。
谢明翊低眉敛目,呼出一口气,指尖浸在清水里反复搓洗干净,继续用崭新纱布包扎伤势。
耳畔却恍惚又响起清脆的嗓音,“你都不觉得疼吗?”
谢明翊动作一顿。
疼吗?
多少年不曾听见有人这样问他了。
自然是疼的。
但,早已习惯了。
夜色浓稠,月辉如水。
谢明翊躺在榻上,没有丝毫睡意。
他望着屋顶横梁,月色从窗外缝隙投落下来,覆上他的面庞。
眼前柔和的月色,渐渐化作一道人影。
小姑娘俯身下来,忍着眼泪,抖着手给他上药。
分明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神色慌张,分明闻着血味嫌恶地皱起了眉头,却依然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
谢明翊沉默了许久,这夜久久未眠。
卫姝瑶回去后当夜,昏迷多日的卫鸣终于醒了过来。
连日的担忧被喜悦冲散不少,卫姝瑶哪里还顾得上思索别的事,一直守在兄长榻前。
等得了大夫的确切回复,确认卫鸣安然无恙渡过了此劫,卫姝瑶亲眼看着他服药后安睡下去,这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院落。
刚回到小院,就见宝月上来与她说起那教书先生的事来。
卫姝瑶今日晨起后,为谨慎起见,命人去彻查了一番那名为秦绥的教书先生。
许是苍天眷顾,竟真的让她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
“那教书先生,很久之前曾教过宁康伯九姑娘。”
宝月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