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之被人抬了回来,血染战袍,他的裤腿空荡荡的,那个断了的腿,被扔在地上。
血水一盆盆的往外倒,止血的纱布一层层的往上按,三尺高的副将,都忍不住偷偷抹泪。
我瘫软在地,主将都重伤了,这战场,还有谁能顶得上。
这天下,怕是要生灵涂炭了。
我想起来被当俘虏的那晚,没有尊严,没有人性,甚至不算人。
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敌军攻城了。
副将急的团团转,我拉着他,徒然生出一股豪情说:“我是护国公夫人,圣人亲封的诰命,我怀着沈瑞之的孩子,如果沈瑞之死了,我儿子就是未来的沈家军继承人。我命令你,弃城,后撤!”
副将愣愣的看着我,沈瑞之的断腿,刺红了他的双眼。
“撤!”
我下令放火,烧了城内带不走的辎重跟粮食。
马车一路疾驰,我死死的抱着沈瑞之,一遍遍的在他耳边说:“你若敢死,我就堕掉你的孩子,杀了宋知秋,给你扔在西域,死无全尸!”
我摊开了沈瑞之常常对着发呆的军事地图,上边密密麻麻标着各种批注,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将才。
我跟副将细细商量着对策,这些日子的耳熏目染,让我有底气跟他们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走之前的那场大火,拖延了敌军一些时间,我下令所有人都去城门外挖绊马坑,布置陷阱,收集火油。
所有人都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我盯着沈瑞之画叉的地方,陷入沉思。
沈瑞之惨白的脸,至今未醒,我好怕他死了,我悲苦的人生里,又多了一项少时守寡,独自带娃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