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清瘦的文人提剑而立,眸底却是一片清明。
显然,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什么。
沈钧冷冷的看着他:“你若此时污蔑的是我,我还可以当作没听见,全然不在乎,可你非议的却是天子!话既已出口,想来,你自己也应当清楚该承受什么后果。”
“非议天子,此乃大不敬!”
“沈钧!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谁给你的胆子动我!若我少了一根寒毛,摄政王必定会——”
费万仇的嚣张叫嚣戛然而止,一颗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不可置信的头颅高高扬起,骨碌碌滚在地上,滚出一道鲜明的血痕。
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想得到沈钧真的会动手。
不仅费万仇没想到,他身边那些侍从们显然也没想到,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进行救援。
而场中受万众瞩目的那个人,却在这时拿出帕子擦起脸上的血迹。
不紧不慢,神情平静。
仿佛刚才不是砍了个头,而是砍了棵树。
唯有陆槿梨看清他不停颤抖的睫毛,和藏在袖中攥得青筋暴起的手。
陆槿梨福临心至:“他是第一次杀人?”
:【是的。沈钧作为文臣,没有需要他亲自动手的机会。】
所以,即便见惯死亡,亲手杀人,在心中的分量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陆槿梨杀了那么多人,也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将小刀捅进一个人的身体是什么滋味。
喷溅的鲜血,流淌在掌心的滚烫液体,以及渐渐冰冷的尸体。
陆槿梨甚至已不曾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但还记得他涣散的瞳孔里最后流露出来的,对生的眷恋渴望。
可是谁又不想生,谁又不想活?
她要活,就只能别人死。
陆槿梨垂眸。
亲手沾了血,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去从前。
如果杀人注定是一条遍布血腥的不归路,那么沈钧就是在为她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
陆槿梨居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
可能反派做久了,她终究是有些心理扭曲的。
她重新看向马车外,这时死了主子的侍从们终于着急起来。
费万仇死了事小,可他就这么简单的死在外面,没能保护好主子的他们绝对会被大发雷霆的老爷给发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