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兼,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她望着许兼的背影在心中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许兼回头看她。
闻青轻垂下脑袋,声音乖乖软软的:“许大夫。”
出了牢狱,视野豁然开朗,天地清旷,屋舍俨然。
牢里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
大抵是刚刚的威慑起了作用,闻青轻一直没有出声,一路走来垂头丧气的。
许兼只当在罚她不知敬畏,一直没有哄她。
闻青轻久违地见到广阔天地,只开心了一点点,但还是丧丧的。
将至医馆时,闻青轻拉住许兼的衣裳。
二人站在玉兰树下,许兼偏了下头,对上闻青轻湿润的目光,她语气斟酌,小小声问:“许神医,真得不愿意与我同往京师给殿下治病吗。”
太子殿下的病,即使能治,短期内也不可能治好,朝中局势很乱,他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并州,许兼若是不去京师,那她此番不是白来了。
虽说……在小月城生活的这些时日是一段很难忘记的经历,但她还是想要殿下长命百岁,倘若这个目的不能达到,其他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
闻青轻有点迷茫,又很难过。
以诚动人这一套在他身上好像不起作用;至于许之以名利,就更不可能了,她看不出他有什么挂念的;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一定能让他答应自己的方法,就是拿小月城里病重的百姓威胁他。
但她……她自认还有一点良心,她还不是很坏,做不出这种事。
许兼真得,太难说服了。
但她没有办法责怪他,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郊野还有一个庄子,许多染了疫病的病人在那里苟延残喘。
但她……她没有几个家人了。
她来并州来得匆忙,其实也是因为曾经问宋书,殿下病情如何,宋书会说还好、尚可、和以前一样;她来了京师再问,宋书已经不告诉她了。
许兼不知道,她曾经亲眼看见阿兄浑身是血站在夜色中,把她抱在怀里,跟她说轻轻不要害怕,她感受着他的生机渐渐流逝,但她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又亲眼看着殿下的身体渐渐不好,她还是没有办法。
她害怕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真到了弥留之际,也会把她抱在怀里,睁着那双和阿兄一样漂亮的眼睛看她,温柔地帮她擦干泪水,跟她说,“轻轻,不要害怕。”
但她就是会害怕呀。
她根本不可能不害怕。
许兼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她,他难道也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人吗,他也体会过这样的难过吗。
哼,他
才不会,他简直没有一点良心。
许兼想要说话,闻青轻先开口说:“许大夫,你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你,总是想起我阿兄。”
许兼神色怔忪,安静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我与娘子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