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风点头应道,过了一会儿,萧简又问道:“如今毅王殿下到哪里了?”。
“毅王殿下昨日傍晚已过武阙,算起来,明日午时便能入京”,顿了一顿,重风又补充道:“他是日夜兼程而回,三千里路不到七日,听说是梅妃娘娘的身子不太妥当”。
青荇宫,佛堂的木鱼声照常响起,颜敏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说道:“娘娘,云萝宫的那位殁了,是被缢死的。还有,六皇子被除了玉蝶,原本是要一并处死的。后来太后娘娘说,好歹是一条命,之后便被贬去了掖庭”。
皇六子,莆一出生便被封了英王,赐名为铨,可谓是尊荣至极。而她的律儿却捱到了五岁,才获得封号。不过,那又如何?还不是生母被活活勒死,出生还不到百日,嗷嗷待哺的年纪就被没入了掖庭,那种不见天日的地儿,怕是也很难活下来了。皇帝对这个孩子早已起了杀心,只是碍于人言可畏,担心背上嗜杀的名声,这才暂且放过一马。
芸皇贵妃温柔慈善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道:“咱们的这位太后娘娘,人前,是一副菩萨心肠,人后,谁知道是真佛还是厉魔?”,颜敏闻言,暗自心惊,自家主子平日里最是和气不过了,怎么话语间似乎对太后娘娘颇为不满呢?
不敢往下细想,颜敏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当初宸皇贵妃临盆的时候,戒备甚严,还让陛下亲自求到太后娘娘跟前,赐下稳婆,可见是个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的人儿,怎么如今平安生产后,她反倒疏忽了”,又有谁能想到,宠冠六宫的周贵妃竟是这样的死法和结局。
就像,就像当年的端慧皇后一样,想到这里,颜敏忍不住浑身战栗,手指微微发颤,再也不敢出声了。
沈岚正望着窗外,并没有发现颜敏的异状,缓缓地说道:“本宫幼年曾随父兄出游,在一处山坳看见了两条蛇,一条甚大,另一条则要小得多,两条蛇相对而立,似乎发生了争斗。本宫一时好奇,便躲在一旁偷看,谁知过了许久,这两条蛇竟纹丝不动,僵持了许久。就在本宫等得不耐烦,刚想离开的时候,那条小蛇突然蹿起,一口咬在大蛇的七寸处,不到半刻,那大蛇便一动不动了”。
说到这里,沈岚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颜敏,轻声细语地说道:“有时候,时机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连自己近身伺候的人都要小心应对,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宸皇贵妃,最后居然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女官手中”。
颜敏闻言,心中猛地一惊,低下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过了半晌,只听芸皇贵妃笑道:“本宫说的是周贵妃的女官背主,又不是说你,阿敏,你又何必如此惊慌?”,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颜敏的肩膀,她又说道:“你是我从侯府带过来的家生子,又岂是旁人可比的?本宫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三月三,踏春日,正是杨柳依依,碧水鸭戏的季节,冷冽的冬天悄然远走,渭城的老百姓脱下厚重的冬装,开始三五成群地结伴出城,偌大的云香山开始热闹起来,随处可见踏青的人群。
燕朝歌第N次看向沈月明,自从把她从被窝里‘’发掘‘’出来后,这货就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整个人像只蚕蛹一样,裹在被子里昏昏欲睡,“阿月,你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在男人面前睡觉呢?”,他忍不住地抱怨道。
沈月明连个眼神都欠奉,打着哈哈说道:“在外面行军打仗的时候,不也是跟大家一起吃,一块儿睡嘛”,燕朝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这能一样吗?那是逼不得已,你现在是护国侯,还是太后亲封的郡主娘娘”,沈月明嘿嘿一笑,也不说话,抱着被子转过身去。
燕朝歌实在忍不住,一把将她拧起来,有些嫌弃地说道:“窝了一个冬天了,再这样下去,都要发霉啦,来,咱们下车走走”。
三月春光的确明媚,难怪古人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云香山环境清幽,溪水环绕,小鸟在林间觅食,百啭阵阵,再配上几曲游人的流水古觞,颇有几分魏晋之风,难怪每年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