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尽放下碗,一碗热汤下去,胃里也顿时舒展了不少。魏攸望向她,只说:“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么多,我知道,是你爹帮了他,你姨娘昨夜便把人狠狠边推边骂过,我都听见了。”
他都听见了,他那时是不是也恼恨着?
窦姀默了会儿,垂眸,轻声道:“你难受,便吃了一夜的酒。那现在心绪如何,是难过,和恨意滔天吗?”
说完,眼前身影落下,光线稍稍一暗。
微醺的酒气和热意覆上。
魏攸看过来:“云姀,你知道的,我没理由不恨。”
她身微抖,点点头,却不敢抬起自己的脸。
没一会儿,魏攸凉凉一笑:“就像很想杀了他,但一想到他是你弟弟,就觉得这个手不能下。何况,我也从未谋害过旁人的性命很难做到。真是哀我之不幸,却无能一争啊。”他喟然长叹。
偏静的屋里,晨光虽好,倾斜而照。
有万种悬浮的灰,每一种,都像她心土崩而散开的。
“是我对不住你,倘若我当初多留心,或许与你商量再远走他乡一回,就不会让你空欢喜一场了。”
窦姀低喃,黯然无神之际,白净的额头忽然传来抚摸,是一双宽大的手掌。只听那声音温和,如拂绿的春风:“罢了,你不必因此太难过,我这人向来看得开。”
魏攸扯起唇角,松气,再一笑:“这些时日我们相伴,走过将近一年,在我看来已经很知足了。从我刚来扬州一无所有的时候,到如今慢慢做了官,攒下点钱财,买田地置家宅我想,以后我还会在这里继续生根发芽的。”
生根发芽窦姀听进耳里,只觉这个词甚好。
她原来与魏攸相互扶持,知他被家中追杀,与他同舟过江,看他如今落府安家,他终于也有了一处可遮风避雨的地方。
窦姀难得弯了弯嘴角,抬头和他相望。
明明他就在跟前,她却觉得好像相隔千山万水那样远。
世上万事,如风云之变,往往难料。
她愁肠百结,缄默之时,忽然又听他低低唤了声云姀。
云姀,这个她被抹掉的名字。
窦姀抬眸,认真地瞧向他。
只见魏攸神色发紧,像是揣摩了良久,咬唇开口:“我能问你一事吗?一件关乎甚重的事。”
第章算计
窦姀点头。
魏攸直直盯住她的眼眸:“我和他比,谁会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