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姜晞直截了当地问:“上官堂主为何没有向圣教尽忠,而是躲在此处不露头?”
上官堂主微微一笑:“十七,我奉了的正是教主的意思。你这样诘问我,难道就很有理?你不会以为自己得到了教主的青睐,就能在我头上耀武扬威了吧?”
姜晞冷冷道:“我只知道自己一直陪伴教主,从未听他说过将事务托付上官堂主之事……既然阁下如此自信,便拿出证据。”
上官堂主唇角微扬:“教主素来喜欢用口谕,我自然拿不出。难道你就可以?十七,你只是一个男宠,床榻上伺候人的玩意。你跟了教主,又弃他而去,跑到这里来,实在该死。若你现在跪下来,向我认错,我便宽赦你,免于你的受刑。”
姜晞并不生气,淡淡道:“看来你拿不出。既如此,你不该在这里……立刻离开,我饶你一命。”
上官堂主一怔之后便是大笑,笑声在黑暗的屋子里响彻,犹如夜枭般令人毛骨悚然:“你长大了,十七,居然连我都敢顶撞。你莫非已经忘了小时候是如何磕头求饶,抱着我的脚恳求我宽恕你,不要扒掉你的皮了?”
姜晞的目光森然如冰,他幼时的痛苦仿佛突然回到身体之中,那是被折磨到想要逃离的本能。
他略微扫视周围。随着上官堂主的话语,周围那些同样经受过上官堂主残忍折磨的暗卫,已经轻微颤抖起来,仿佛嗅见危险气息的丛楚幼鹿。
姜晞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暗卫会自发保护此人了。
——对暗卫而言,上官堂主是不可违逆,不可抵抗的。
若教主是因他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被效忠,上官堂主便是一把在人魂灵中刻下伤痕的利刃,只要靠近看到,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被割伤的痛楚,会因为惧怕与惯性,本能服从对方的命令。
就像一只从小被绳子拴在木桩上的牛犊,幼小时尝试挣扎,每次都被殴打得伤痕累累,于是习惯服从于绳索的约束,哪怕已经成长为强壮的成年牛,轻易就能挣断绳索,也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思考这样做了。
暗卫对于圣教而言,本就是不需要过多思考的武器,此番与上官堂主碰面,被命令斥责,将上官堂主当作主心骨去侍奉,并不奇怪。
无论上官堂主想要这些暗卫替他做什么,姜晞都不会叫他如愿以偿。
姜晞心中并没有多少对此人的恐惧,但肉身却好像已经记住了教训,每一块肌肉都不自觉紧绷,哪怕说话,姜晞都耗尽了力气:
“我带来了教主的命令……这个命令关乎于我们的生命与自由。只要再做最后一次任务,我们就不再是暗卫,从此可以自由行走于白日了……”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沉寂。
暗卫们缄默地望着姜晞,死寂的眼中没有分毫波澜。
上官堂主笑着摇头:“你跟教主确实学了点东西,居然知道何为自由了。只可惜,你知道了,他们却不知道。对一群没有心的兵器说这样的傻话,方才动手也如此保守,你已经失去了作为一把武器的锋锐,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