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怎样才能安宁。
他的家是支离破碎的,他的心无处安放,他就像一缕幽魂,独自飘荡,没有方向。
突然有一天,有一人在他死水般的生活中投下了一片涟漪,那人只是他宫中暗卫里的一员。
以往,他并不会在意那些人,毕竟,他们都是皇帝派人训练出来的工具,可以为他所用,又或是让皇帝更清楚地知晓他的一举一动,他不介意,反正他又不会做对皇帝不利的事。
抱着一点对皇帝隐秘往事的窥探之心,他召见了那个皇帝亲口说模样很像二十余年前跟随他的暗卫的人。
一个暗卫,一个二十年前就死掉的暗卫,竟然能让皇帝记这么久。
可是,第一次和那人单独说话时,他把什么都忘了,那个浑身上下看着严肃冷硬的人,竟然会用那样与众不同的像细雪一样温柔又带着一点怜惜的眼神看他,恍然让他以为那人对他珍之重之。
他给那人赐名为“阿七”,其实,以他的文采,自然不至于只想得出这样毫无寓意的名字,他只是想确认那人的归属又不想显得太上心。
后来,阿七整日跟在他身侧,他读书写字时,阿七就为他端茶研墨,安静得长久地不说一个字,不会打扰他,但又会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在不厌其烦地陪着他。
在面对陆云琛或是其他位高权重者的刁难时,阿七敢于出言维护他。
危难之中,阿七会拼尽全力以命相护,这并不仅仅是说阿七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东宫暗卫,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心甘情愿为他流血、为他死,但有几个人能为他反抗皇权,设身处地地痛他所痛?恐怕一个都没有。
一切都太好了。
他们偶尔也会有矛盾,“矛盾”这个词就很微妙,以阿七的身份,随便换个人来,都不至于能和他发生矛盾,那些人不听话,他自然会按规矩处罚,但他已经不能那样对待阿七了。
可阿七只是一个暗卫。
这事实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遍体生寒。
一切都太刻意了,阿七是那么的不同。
“您……说什么?”江寒酥震惊地看着陆云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竟被陆云朝一语道破。
陆云朝泣笑一声,“‘血契’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你就说,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