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神色在陆云朝眼中一闪而逝,尽管他迅速地遮掩了自己的情绪,但皇帝还是察觉到了。
“你不愿意?”皇帝问道,他的语气中含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压迫感。
陆云朝自然是不愿意的,更何况他知道,皇帝绝不是单纯的想看什么兄友弟恭,皇帝是想告诉他,他这个太子的位子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做。
若是以前,他不会这么想,从小到大,皇帝是如何培养他,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他很清楚,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得到皇帝这样的重视。
但是,就在十几天前,在江寒酥走后没多久,皇帝忽然对他说了那杯牵魂引梦酒的事,仅仅只是陈述了梦里看到的一切,并未做出任何解读。
那时候,陆云朝心里很害怕,他什么都没说,但那是他十四年来第一次确信皇帝是怨恨他的,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份怨恨究竟有多深。
“想必六弟心中一定怨恨儿臣,儿臣与他恐怕不能和睦,还请父皇恕罪。”陆云朝抽出被皇帝握住的手,说道。
“他为何会怨恨你?”
陆云朝忍了忍,决然道:“姜家巨变的源头在儿臣。”
“是吗?”
“儿臣请问父皇,儿臣可有做错?”
皇帝冷笑了一声,缓缓道:“朕觉得这个问题,太子自己来回答正合适。”
陆云朝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儿臣不解才向父皇请教。”
“既然不解,就好好想想。”
陆云朝看着皇帝威严冷酷的面目,心中道:儿臣想了十四年。
“朕的话说完了,你退下吧。”
陆云朝神色一滞,表情带着明显地慌张,他低下头,软了声音道:“儿臣……”他最讨厌与皇帝争执后的分别,那会让他陷入愧疚与恐惧之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儿臣……”他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口,这种心境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吞吞吐吐的就别说了。”皇帝皱眉道。
第章敢赴生死慰衷心(六)
“父皇,您为何要让阿七去琉琼?”
陆云朝一着急便这样问了出来,但随即又觉得这个话题不好,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这几天,他好多次想到江寒酥,起初,只因那人不在身边而感到不习惯,后来,他不可抑制地愈来愈忧心那人的安危,数次在睡梦中看见那人手提兵刃一身鲜血的肃杀模样。
方才实在想不到可以说什么时,又想到他了,才下意识地问出来。
陆云朝神色略带犹疑,但在皇帝的沉默中,他很快就发现,比起此刻面对皇帝的压力,他更难以按耐住心中迫切想要了解江寒酥现状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