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狮表演进行到中途,台上开始抽取幸运观众上去互动。早川有种预感,一定会抽到仁王雅治。“做好准备。”她碰碰他的胳膊,果然听到广播念了他的门票尾号。
观众席上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显然十分期待欺诈师的表演。甚至不用借重海狮,他一人也能整出一场魔术。借着这个机会,早川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把手伸进背包夹层,摸了半天,摸出一颗人人都说好吃的巧克力:“吃糖吗?”
左手边,九原犹豫了一下,接过巧克力,又往她手心放了一颗软糖:“给你。”
于是她们开始沉默地分享食物,偶尔点评台上的表演。数学竞赛补习持续了两周,九原在仁王边上坐了两周,早川在后面看了两周。之后,她们都通过了初赛,又一起去市里的公立中学参加了复赛——因为人数太多,学校安排了大巴,所以来回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复赛时,九原的座位就在她正前方。收卷后,她们立海的学生一起走出去,大家围着对答案。早川自知发挥不好——当然她水平也不高,于是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听见她们问起九原选择题,九原说,啊呀,考都考完了,不对啦,就这样嘛。很突然的,仅凭这句话,她就断定九原是个好人,相似的印象后来在柚木口中得到了证明,柚木说,“九原是个正常人,配仁王雅治,可惜了。”
早川说:“我看海狮是累了。”
“可不嘛,从早上到现在,都演过三场了。”
九原说:“仁王君好像不怎么招动物喜欢啊,海狮都不理他。”
“那的确,动物通人性,见了他都绕道走。”
早川说:“这里坐着好舒服啊。”
“是啊,我都不想走了。”
九原说:“我听说你之前和幸村君去了东京,那个水族馆好玩吗?”
“水族馆不都一个样吗。不过那里有座企鹅山,这里倒是没有。”
“毕竟没有企鹅愿意来冲绳嘛。”
好奇怪。早川心道。观众席上光线幽暗,和仿佛是“情敌”的女生肩并肩坐着,交流水族馆、海狮,以及圆形舞台前方领受众人注目的仁王雅治,又因为椅子太过舒服,竟然希望这一时刻成为永恒。
这种永恒的安逸中夹杂着一丝罪恶:单从表面看,她和幸村走得很近,而九原正在认真攻略仁王。没有人知道她心怀鬼胎,对好兄弟下手,早川心想,亏我做得出来。
“其实我国中的时候就和仁王君告白过。”九原突然说。
来了。看来我作为仁王的好兄弟,要听暗恋他的女生缅怀往事了。早川强忍住转过脸去的冲动,没敢看她,怕她尴尬。这样的默契是需要全力营造的,像是玻璃罩子,稍有不慎,就会碰碎。
“其实那时候也没有很喜欢他,国中生嘛,大家都说网球部帅哥多,总有一款适合我,看了几场比赛,被他变魔术一样的球技炫到,所以就忍不住开始在意。”
“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怪。我居然什么都没有做。我是手工社的,活动教室的窗户望出去就是网球场,每天都能看到他们训练。时间久了,仁王君的背影都变得很熟悉,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好像在催眠自己一样,越看就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