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一下子就明白了妈妈的意思。
遗传就是这么有趣,楚聿长得像楚毅之性格像王婉,而楚棉正好相反。楚槿取了个中间值。
楚棉说不难受是假的。这个肉松面包可不是简单的肉松面包,是拐角那个小面包店新鲜出炉的,裹了厚厚的肉松还有店主自己打的炼乳酱,用手指一按,软绵绵,肉松们就像樱花雨一样窸窸窣窣落在淡黄色的硅油纸上,所以即便比其他店的同等面包贵了一倍不止,但还是在每天出炉时就很快卖光了。
啊,原来这就是诚意,诚意就是把心割下来送给别人的感觉。
楚棉哭丧个脸。
楚聿看着墙上的钟,掐了时间,大概多久他就走过去说原谅她了。然后他开始预习功课。
楚槿一直凑在楚棉跟前,问她渴不渴,手酸不酸,饿不饿。
“楚槿,我这是在负荆请罪,”楚棉想了想纠正道,“负书和肉松面包请罪。”
楚槿这个哥哥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多严肃一大事,有关于楚聿在这个家的感受和地位,有关于楚聿的尊严和未来,捎带有关于她做大侠的风度。
楚槿还是不懂,就像楚聿也不懂一样,他只是以为她觉得这样做好玩。
到了晚饭时间,王婉叫大家吃饭,楚毅之打了电话说有事不回来了。
楚聿走出房门,对楚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
这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谁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快点吃饭吧,看她饿了挺久的了。楚聿就平淡地回:“真的。”
楚棉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感觉像是很随意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一点没被她打动才会这样说吧。她犟脾气上来了:“我不吃,我不饿。”
她楚棉是什么样的人,有人为了练功都自宫了,自断筋骨的也很多,一顿饭不吃而已!
王婉看着这场面,有点心疼又有点欣慰:“棉棉,过来吃饭吧。”
“我不我不我不。”楚棉这个家伙,就是其他人说不行,她就要去做,大家说可以,她又说我不愿意。王婉只好说:“随便你。”
王婉在厨房洗碗。
楚聿坐在饭桌那里远远地看着楚棉,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她往刘海那里吹气,看自己的头发吹上去又掉下来,为了让那一丝头发在空中逗留得时间长一点,她使劲吹,一张小脸鼓鼓的,憋得通红。
还挺会自得其乐。可他又看见了她因为腿酸两脚一直变换着支撑点,却没偷懒的意思,肩膀那里也沉得累人,她时不时要扭一下,有点像小丑在玩平衡木,不能叫苦不能叫累。
楚聿在刹那心绪复杂,有些心疼。原来她是认真的。她好像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发脾气是认真的,道歉是认真的,对人好也是认真的。
原来心脏会像冰块一样融化,化成水;像云一样变换,变成雨,染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到最后又升腾为雾,想要笼罩住所有。他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楚聿叹了口气,走向她,对她用郑重的口气说:“我原谅你了。”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咕噜递给她,是刚才本该属于她的大半个肉松面包。楚棉脸上顿时很惊喜。
“本来想晚饭时候给你的,现在都凉了。”
“没事的。”
楚聿帮她把书拿下来,看她就地坐下来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吞咽进去,怕她噎着,他赶忙去饮水机里接了杯水。
“我还是饿啊。”楚棉吃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