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爷爷不要你了。”
“难怪爸爸妈妈不喜欢你。”
“你个讨厌鬼!”
是的,她刚才偷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了。
小孩子会讲很恶毒的话,正因为他们不了解这话可以多伤人,但又是因为不涉世事而保留着天性的敏锐,让他们能准确捕捉到哪些话抛出去是最有效的。
话语如平地一声雷,空气中有几秒的寂静,这寂静让楚棉本能地感觉不舒服。在她想象中,这些话讲出去是会很解气的,如小李飞刀,但好像不是这样,她有点烦躁。
“你为什么不说话?”
楚聿眼眸垂了下去又抬起,情绪复归平静,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他淡淡地说:“你让开。”
这次楚棉乖乖让开了。
楚聿沉默地坐回书桌前,用直尺按照画的直线将白色包书纸裁开,然后覆在教科书上,边边角角对折,整理后捏好,贴上胶带。一本,两本。
很多同龄男生会认为这种包书的行为是女孩子才做的,娘们兮兮,缺乏男子气概。楚聿只觉得,男子气概又不是这么表现的。珍惜值得珍惜的东西,是他的习惯。
今晚饭桌上的气氛略微有点不正常,楚棉没有讲话。通常来讲,她每天都会发表餐桌演讲,从楼下的黄色胖猫猫头讲到花蘑菇致幻幻事件。楚聿的沉默也明显不同于往常,他盯着碗里的米粒,往嘴里塞饭。夹在两人中间的楚槿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分外焦灼,但碍于妹妹的淫威,只能在剥虾时发出一些叽里咕噜的怪音。
楚毅之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一直忙着打电话,一顿饭吃得并不安稳,捎带着王婉心思也疲乏,她只当楚棉身体还不舒服:“等下我们再测一次体温。”
楚聿吃完饭,和爸爸妈妈打完招呼又回了房间。“我也吃完了。”楚棉赶忙爬下凳子,然后如刺客一般踮起脚尖悄咪咪地躲在他房间门口。往里窥探,楚聿安安静静地坐着,露出一个乖顺的后脑勺,手里好像有条不紊地干着什么,房间里的闹钟嘀嗒嘀嗒机械循环地响着。
楚棉为引起里面的人注意,在这门口分别表演了水杯落地,玩具飞机突降,胸口碎核桃,最后开始三个大步一个小步模拟轻功飞行,地板随之发出巨大的“砰砰砰”声。连妈妈都对她喊:“棉棉,吵到楼下邻居了。”
但是,楚聿根本不搭理她,头都没抬,稳如泰山,可以说法海再世也不过如此。
不行,憋不住了,在幻想中,楚棉她自己已经倒地抱头痛哭,宛如身中巨毒。她是藏不住事情的人,好事藏不住,坏事更是藏在心里负罪感满满。
她步伐沉重地去向妈妈坦白从宽。
王婉招呼她进卧室,听她低着头讲完,眉头蹙起:“棉棉,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完了,连妈妈都这么说了。她想自己即将从一代枭雄沦落为心窄气小的过街老鼠,英明尽毁于一个男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