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方蒙蒙亮时,司卿然才带着一身的寒气从殿外归来。
不忍将她从睡梦中吵醒,司卿然只是静静地坐着榻边,凝望着她绝美的睡颜时,心下陡然一动,想起那日在天界时,天君问他的话。
“卿然,你可知魔君残月逃脱之事?”
……
残月,乃万恶之源,世人称为魔君,统领魔界数万魔族。
如今,却是因他一时之怒,自火狱逃脱,虽派出去的冥使尚未有任何回音,但他心底早已隐隐觉得,离映天与神凤族人失踪之事与魔君决然脱不了干系。
榻间的人儿忽地转身,轻声呢喃了一句,“君父……”打断了他的思绪,眸底阴郁之色渐起,心中想着,若神凤族之事当真是残月所为,他便是帮凶。
到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他正蹙眉沉思时,榻上的人儿已然醒转,抬手轻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瞅着他,哑着嗓子道:“你这是才起来,还是刚回来了呢?怎么这样憔悴,可是政事缠身,没处理妥当吗?”
他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袖将桌上的仙露拂了过来,又将她从榻间缓缓扶起,随后将仙露送到她唇边,道:“看看你这嗓子,快将这仙露饮了吧。一会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如你这般耽误了行程可不要怨我。”
离凤梧闻言眸色一亮,遮不住的欣喜之色,“这就要出发了吗?我还以为你国中事务繁忙,我身子又这般不济,定要等上好几日才能成行呢。”
司卿然看她神色大好,连连点头,“是是是!你乖乖喝了这仙露,你我这就出发。”
离凤梧再未言语,接过他手中的玉盅,仰首一口便将仙露都喝了干净,末了便往外蹭了蹭,急匆匆下地穿鞋。
等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赤炎时,已近戌时。
赤炎国,神澈宫。
残骸,废墟,枯败,毫无一丝生气。
昔日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神澈宫,如今俨然破败不堪,偶有几声寒鸦沉鸣,更添几许凄凉与悲寂。
与碧水遥遥相望的赤炎国,因着当年神凤族人的栖息,方能繁荣千年不败。
赤炎国民十万,都是普通凡人,皆仰仗神凤族以及玉虚山顶的炎灵泉庇佑,自幼修习仙法,比之碧水的凡人要长寿康健许多。
如今玉虚山顶的炎灵泉早已干涸,神澈宫一夕被灭,曾经庇佑他们的神凤族人悉数不知所踪。国中一时衰败不堪,许多修仙之人已然半途而废,重入轮回苦道。
神澈宫的废墟中,离凤梧一袭素白长裙站在冥君身侧,淡绿眼眸死死盯着那道早已破败不堪,瞧不出原本面目的木板出神。
隐约瞧见木板上依稀能见的纹路,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黄,她心下一怔,眼底蓦然波光粼粼,“旋木金门……水月阁?”
她一声低呼,神色若惊,定定的看着眼前这片破败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