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吃饱喝好?,太阳也彻底落了山。
几?年下?来,镇上的商贩还是一天黑就收摊,除了零散的几?家?大酒楼和客栈会点灯迎客,其余地方全是黑漆漆一片。
观鹤楼的小二给准备了照明用的灯笼,分别给了陆尚和牙人,福掌柜又出?来作送,众人一一告别。
回到无名巷子后,马氏和孩子已经睡了,只有陆显还在门口等着,一见巷子口有了亮光,赶忙提着灯迎过来。
陆显跟陆尚已做了五年的工,从最开始卖力气的长?工,也慢慢混成了一个小管事,现在负责无名巷这一片的送货,手下?也拿着七八单合作,管着十来个工人。
物流队里长?工的工钱就不少,做了管事还会涨一涨,加上逢年过节还会有节礼红封,三五年也能攒下?不少一笔钱。
只是陆显家?有个患有眼疾的女?儿?,这些?年为了给她治眼睛,银两就像入了无底洞,永远见不到底。
陆尚只问了问最近的生?意,听说一切如常,长?工短工也不曾和顾客闹出?矛盾,便算放心了。
之后便是姜婉宁问及他家?的女?儿?,陆显的女?儿?今年已经六岁了,叫陆明暇,因着眼疾的缘故,素日?鲜少出?门,便是这条巷子里的邻居,也有好?多不知她存在的。
姜婉宁沉默片刻,又说:“若还是不行,就带明暇去府城看看吧,这也好?几?年了,若镇上的大夫管用,不说能治好?,好?歹也该见一点微光了。”
陆显不说话,好?半天才吭哧一声:“再、再等等吧,我再攒攒钱……”他脊背微塌,明明比陆尚还要小几?岁,可看面容,却比他还显沧桑,一双大掌上全是厚茧。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家?中,陆显提前烧了热水,把水盆端来后就告辞回房了。
陆尚和姜婉宁的房间因不许人进,太久不住少不了落灰,而陆尚虽常在塘镇和府城之间行走,但也很少会回这边,大多时候就近找个农家?,付点钱匆忙住上一夜就罢了。
天色太晚,两人就没有仔细收拾,只把床铺换了新的被?褥,又打开窗子通风,潦草睡下?了。
姜婉宁昨晚就没休息好?,今天下?午又全在车上,躺下?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她趁着意识还清醒,扯了扯陆尚的袖口,低声说道:“若不然我们把明暇接去府城看看吧。”
陆尚偏过头来,就看她尚说着话,眼皮就不受控制地合上了,不禁失笑:“等明天再说吧。”
“那你?记着这事……”
“好?,快睡吧。”陆尚侧过身子,长?臂一捞,就把姜婉宁揽进了怀里,又动了动薄被?,避免晚上太热惊醒。
一夜无话。
巷子里的百姓早晨起得早,连着马氏和陆显也早早起床,还有假山后那活了好?几?年的公?鸡,天一亮就打起鸣来,吵得陆尚和姜婉宁也赖不得床,被?迫从**爬起来。
陆尚先出?去打了水,又把屋里久不用的巾帕洗了洗,拧干后才拿进来。
两人简单洗漱后,姜婉宁帮他整理了发冠,又用一支素钗挽起了头发,收拾了床铺方走出?去。
约莫是他俩回来的缘故,今日?早饭时从外面买回来的,陆显买了两屉小笼包,一肉一素,还有六个烧饼以?及两碗豆浆。
他和马氏面前只放了烧饼,再就是一碗稀得看不见米粒的粥水,剩下?的小笼包和豆浆全推到陆尚夫妻那边。
姜婉宁坐下?后好?奇:“明暇还没起吗?”
陆显没说话,马氏只好?拘谨道:“起了起了,明暇脾气不好?,饭桌上也总是吵闹,我怕她耽误大哥大嫂吃饭,就没喊她出?来,您和大哥先吃,等晚些?我再给她喂饭。”
姜婉宁:“……喊出?来一起吃吧,无事的。”
陆尚知道她又是心软了,还有昨晚想带孩子去府城,多半也是同样的缘故。
马氏尚有迟疑,直到陆显发话:“喊出?来吧。”如此,马氏才动弹起来,快步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