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赒依然沉默,良久后方叹息一声,道:“没错。我和容儿,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我行了冠礼(男子成人礼)没多久,我俩就成亲了。”
“容儿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妻子。自离开余家,我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嫁给我后,不但照料我日常起居饮食,还照顾我日渐年迈的母亲。我曾认为,母亲所在之处即是家;母亲仙逝后,我觉得有她在,才可以称作家——”
余赒学医十年,早有行医诊脉断案之能;所以娶了容儿后正式行医,替人治病疗伤,赚取诊金养家糊口。容儿和母亲在家中则缝缝补补,做些女红帮补家用。
日子并不宽裕,容儿却不嫌苦,却勤快地忙前忙后,除却女红,还清洁摆设,洗衣做饭,一忙就是一个白昼。
余赒喜欢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模样——男人看到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忙碌着,心里总暖暖的。
他也曾抢着做家务,比如淘米煮饭,却被容儿嗔怪赶出厨房:“你只会捣乱,最后还要我来收拾——不用你干,出去出去!”
母亲就在一旁看着,笑眯眯的,直看得他俩都不好意思。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缓缓溜过。
忽有一夜。
他一人走在山路上。
楚间光线暗淡。淡薄的雾,像轻纱一样挂在枝叶上。
他不记得走了多久,行了多远;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树木重重。无穷无尽。
他没有停顿,走着,走着,以为自己会一直走下去。
直到他听到那声长啸——
啸声震天,扑卷万物,大地随之轰轰而颤动。。。。。。
余赒一下惊醒,恍惚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仍在家里的床上。
“余郎?”
容儿躺在他身旁,睁开惺忪的睡眼,随手点亮了一盏小灯,见他神色不对,开口问道:“郎君做了噩梦?”
余赒摇头,安抚她道:“没事,你再睡一会。”
“余郎,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容儿关切问道:“当真无碍?”
余赒道:“无碍,只是歇息不够,我再歇多——。”
他忽地住口不言,双眼却向门窗望去。
容儿也望向门窗,并未看到异样,心里正纳闷,余赒开口问:“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