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话音刚落,二人一同发力下撬,欲将巨石撬离地面,哪怕撬出一条缝隙,能将鱼尾释放出来也好。
二人感觉到,确是将巨石撬起了一点;然而,鲛人却纹丝不动。
端木圭挑了挑眉,也挽起裙裾,脱了木屐下水,快步行至鲛人前,唤道:“鲛人。。。。。。”
鲛人不应。
一丝不安在心头掠过,端木圭看向水底。
水面下,一丛水草自巨石底下缝隙中延伸而出,枝条细长而杂多,带着点刺,鲛人之尾正被其圈圈绕绕地缠住。
“别光顾着看,把鲛人拉出来。”余药师因用力撬石,脸色已有点涨红,不耐烦地催促道。
“再撑一会。”端木圭简短应了,飞快想着该用何咒语可让水草退却而不会伤到鲛人。
此时陈羲看到端木圭并无动作,又不念咒,只当她在犹豫,不免也有几分急躁,掉了句文提醒道:“端木,当断则断!”
——他意在催促端木圭,或有动作或念咒都请尽快,别犹豫不决。端木圭听了却双目一亮,迅速低声念了句咒,挥指一比划:“切!”
恍如一道刀锋切过,水草应声而断,簌簌散落在水底。端木圭再一拉,鲛人被压住的尾巴终于从巨石底下滑出来。
陈羲和余药师暗自松了口气,手一松,巨石压回原地。
就在那一瞬,余药师忽然闻到一股腥气。
不是水的腥气,却从水中冒出——是血的腥气。
同一瞬间,最早看清鲛人之尾形状的端木圭屏住了呼吸,几乎欲侧过头去,不忍再多看一眼。
——本应是一条鱼尾,竟从中裂成了两半。
尾部上布满斑驳交错、大小不一的伤痕,鱼鳞竟已所剩无几。
青里带红的血自尾中如飘带般成条成条地不断溢出,更是怵目惊心。。。。。。
余药师头一个回过神来,他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布条,一圈一圈地绕上流血不止的鱼尾,为鲛人包扎。
散出的血慢慢地在水中晕染弥漫开来。
在水变浑浊之前,他已包扎妥当。
他转身对陈端二人道:“我去拿些药和布条来,劳烦二位在此看着鲛人。”
端木圭和陈羲点点头。此时,将脸藏于水下许久、一直任他们挪动的鲛人,终于仰起头,深深地看了余药师一眼。
他才发现,鲛人眼瞳是苍色的,盈盈流转间,似蒙了层水雾,恍如拂晓时分飘渺若无的淡云,又似渺乎苍茫中透出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