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二叔不是散骑高官吗?”
“他二叔是散骑侍郎,他又不是。”
王文书瞟了一眼王扬:
“说不定是哪来的落魄子弟,打着他二叔的名头摆威风!说是二叔,谁知道是嫡亲二叔,还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再说你看看他,等了这么半天竟无一点脾气,哪里像什么贵族子弟!叫他纨绔真是高看他了!看来你我都被他给蒙了!”
此时王扬也意识自已犯了错!
与薛队主他们焦躁难安不同,王扬对于与琅琊王氏相见一事心中排斥,又觉得见不到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就算要见,晚些见自已还能多准备一会儿,何乐不为?所以他等得很有耐心。却全然忘记了自已扮演的可是个贵族公子,哪有这样一声不吭站在门外等的道理?!
不过错误有时候利用好了,也能收到意外的效果。
他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怒道:“王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敬他是尊长这才以礼相候,可他竟如此傲慢,捧高踩低!见我家不得势便如此冷落!焉知我日后不能一飞冲天?不见算了!不等了!”
薛队主一听王扬这话,心中凉了半截。
搞了半天原来是琅琊王氏中的“破落户”,还真让王文书猜对了!
正要开口,王文书拉住他道:“好,那以后有机会再陪公子上门拜访。我等就先告辞了。”说完给薛队主使了个眼色。
薛队主会意,也抱拳道:“是,以后机会再陪公子。”
也不等王扬反应,两人便火急火燎地快步离去。丁九叫道:“队主!那我们呢?”
薛队长头也不回地摆手道:“也给你放五天假,你回家看看吧。”
两人走远后,薛队主赶忙问:“老王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王文书反问:“不走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把那个小祖宗请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咱们粮本来就不够,给得多了人家不感激,给得少了却必然生怨。你干鱼还剩几条?鸡子我可是拿不出来了。”
薛队主一听干鱼马上说:“对对对,可不能再带回去了!”但又有些担忧:“可万一他是假的呢?咱们也不管了?”
“那万一要是真的呢?就不怕把咱俩管进去?再落魄也是琅琊王氏,得罪他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真假对咱们都没啥好处,那何必操这个心呢?”
薛队长一想也对,又问道:“那这件事报不报?”
“当然要报!以前不报是想沾点油水,现在既然已经发现没有油水,那就赶紧脱手,让上面自已看着办。这样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也和咱们没关系。”
“可万一最后证实他是假的,上面再追究我们把人放跑了。。。。。。。”
王文书看着薛队主,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可没放人,不是还留了两个士兵吗?”
薛队主一拍大腿就要往回走:“那我得交代他们一声。”
王文书拉住薛队主:“哎呦我的队主,还交代什么?如果人家是真的,你交代他们看守,这不还是把人得罪了吗?”
“可如果是假的,不事先交代,他们把人放了怎么办?”
王文书一笑:“那是他们自已玩忽职守,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薛队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还是你们读书人阴啊!”
——————————
注:琅琊王氏门第虽高,但并不代表所有琅琊王氏子弟都富贵得势。家族之内,分支不同,境遇相差有时也天差地别。正如林晓光所说:“在所谓的家族内部,也存在着贵者累世三公,贱者手自耕织的贵贱分化。”(参林晓光著《王融与永明时代:南朝贵族及贵族文学的个案研究》第一章)但王文书即使推测主角可能是落魄士族,却仍不愿得罪他,因为士族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没用的牌子,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