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就睡。”
“我想睡软软的床榻上,帐子最好像云一样。”
“梦里什么都有。”
肃霜又朝他连翻白眼,反正他看不见。
其实她还舍不得睡,还想看着那双眼,可天之道的责罚毕竟不是小菜一碟,此时痛楚轻减,倦意如潮水包围,她不知不觉便真的睡着了。
梦境如期而至,犬妖也如期而至,模模糊糊一团阴影轮廓,头顶尖尖的耳朵晃个不停。
他在抱怨:“这是什么刁钻古怪的要求?冬天的花好找,夏天哪儿来的雪?不然从凡人的地下冰窟里偷几块冰?”
肃霜笑话他:“我说的才不是冬天开的花,我是要冬天开不出的花开在夏天的冰天雪地里,做不到你以后可别胡吹自己妖力强横了!”
犬妖“呵”地一笑:“我就是弄出来,你看得到么?”
“那你就别管了,有本事变出来再说。”
温暖的日光落在发顶,和风习习,这里没有风雪茫茫,只有风和日丽与犬妖。
梦醒来时,肃霜已不知何时变回了人身,木屋里没人,院落里没人,祝玄走了。
她闭上眼,在柔软洁白的茅草垫上翻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忽听山神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少司寇可要用些膳食?小仙府内还有一眼玉髓灵泉,少司寇若不嫌弃,不妨泡上一泡,小仙这便为您备好上房。”
她探头往外一看,果然那抹挺拔的苍青身影还在,慇勤的山神先听见了动静,扭头望见她完好无损的模样,眼睛登时瞪得溜圆。
肃霜冲他一笑,唇边漾出两个梨涡来,声音比梨涡还甜:“山神,玉髓灵泉我也能泡吗?哦,还有膳食,也有我的吧?”
不等山神说话,祝玄已开口:“我不用。”
他刚转身,肃霜已穿花蝴蝶般扑到他身边。
“少司寇,别不用嘛,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吃完再去泡那个玉髓灵泉。”
她慵懒的鼻音带着刁钻的俏皮,脑袋微微偏着,满头青丝落去背后,两只眼目光灼灼,钉在祝玄脸上,拽都拽不下来。
一夜过去,天之道责罚印记已彻底消失,她精神特别好,又摆出极诚恳的模样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偷看。”
祝玄淡道:“听说玉髓灵泉冰凉彻骨,可提神醒脑,我这便送侍者去泡上一天,醒醒神。”
看来传闻疯犬喜怒无常是真的,昨夜的和气一晃眼就没了。
肃霜又穿花蝴蝶似的扑回木长廊上,一手勾紧柱子坐下去,还不死心:“那我们用膳好不好?少司寇你不知道,我下界半个多月,连口茶水都没喝到。”
说得这么可怜,那手勾着柱子是什么意思?怕他把她丢进灵泉?
祝玄觉得这花痴书精真有些不简单,就在那根线上来回蹦跶,反覆介于烦与还行之间,像耳朵旁粘了根软毛,不在意就痒一下。
没工夫跟她耗,他选择撕脱这根软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