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季疆闲聊似的,“下回带我去看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季疆神君肯来,蓬荜生辉。”肃霜回他一个友善的笑。
季疆却不满:“以后也叫我少司寇,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念出来特别好听,我爱听。”
肃霜很羞涩:“不行啊,我心里的少司寇只有祝玄神君,因为有情,喊出来才好听。”
刚说完,便听巨大的青云屏风后传来脚步声,祝玄换了身宽松素色常服,连头发都散开了,松松在肩上用丝绳束起一道,模样闲适,姿态依旧倨傲。
他往矮案前一坐,将案上的乌玉毛笔放在指间绕个不停,下巴抬了抬:“侍者是想管恩怨册,还是当作战秋官?自己选。”
说罢,他又吩咐:“把归柳叫来。”
疯犬打的什么主意?作战秋官?她从上到下哪一点像是会打架的样子?
事情不对啊,肃霜聪明地闭紧了嘴。
没一会儿归柳就来了,见肃霜在这里,加上先前雍和元君被天道反噬,他心里哪有不明白的,面上露出一丝心虚来,躬身垂首不语。
祝玄道:“把你在少水收集神力的过程说一下,一个字别漏。”
归柳一向口齿伶俐,此番却拖泥带水,及至说到玉罗盘同时勘察到黑线与灾祸神力,他正要收集,却遇到了环狗的属下时,更是结结巴巴起来:“属下、属下遭遇偷袭,情急之下或许、或许判断错了。”
祝玄语气淡漠:“你当时怎么不说?”
归柳涨红了脸支吾不出来,祝玄冷道:“你是怀揣侥幸,更怕担责,可你早一日说,雍和元君便不用受天道反噬,残留的灾祸神力也能早些收上来,拖到今日,下界必然生了祸乱,这件事全是你的责任。”
“是,属下知罪。”
“你的罪不只这一项,”祝玄扔了一本恩怨册去他脚下,“恩怨册一向是你负责,你可有尽责看护?环狗在下界作孽,若非我发觉不对,他到今天还在逍遥。”
归柳急忙捡起恩怨册翻开,待看到下界巡逻神官留下的笔迹后,他大惊失色:“这……少司寇,这是一百多年前……我那时候还没……”
“你在找借口?”
祝玄手里的乌玉毛笔倏地飞出,砸在归柳肩上,将他掀翻在地。
“你来刑狱司第一天,前辈们应当就告诫过你,做秋官首要是胆大心细,会看眼色,会分辨局势,并不是一味斗勇好狠,你做到什么了?”
归柳急道:“属下绝不是……”
祝玄打断他的话:“你胡来的时候胆大,担责的时候就胆小如鼠;乱七八糟的杂事上心细,真正该你心细如发,你却蠢笨畏缩。在我看来,你不适合留在刑狱司。”
疯犬这火发得味儿不对,肃霜端起汤碗挡住脸。
她看出来了,这是要把归柳赶走给她挪位,事情非常不对。
祝玄森然道:“安排两个甲部秋官押他去下界,看着他把遗留的灾祸神力之事解决了才能回来,之后再等雍和元君亲自处置。”
如遭雷击的归柳很快被秋官们带出去,刑狱司书房陷入一片死寂,肃霜悄悄放下汤碗,便听祝玄问道:“侍者选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