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疆叹道:“今天遇到雍和元君,她非管我要小书精,说什么她一心想回仙祠,我又不能说已经关起来了,东拉西扯,说的我口干舌燥。喂,你该审问审问该断罪断罪呀?拖着干什么?”
祝玄还是不说话,他也在想自己到底要拿肃霜怎样。
起初让心腹带着神言卷宗下界,主要是为查明肃霜的真身,没想到不但挖出犬妖这根炸雷,还挖出了怨念操纵者。听到“河神洞府”几个字,他便察觉不对,再之后开启玄听术,听到她和操纵者的对话,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原来那颗怎样也找不到的仙丹就是她。
玄听术没能听全对话,肃霜一向狡猾,很快就躲去神术不起作用的地方,可前面那些已足够颠覆。
是她想杀他?为什么?
祝玄觉着比起谁是不是真喜欢,谁是否真想杀,他还是看得更准的,他实在看不出她有杀他的意思,是她太能装?还是操纵者蛇毒发作的胡话?
作为少司寇,确实该早些审问,早做了结。
可疯犬不甘心,不甘心她带来的这些挥之不去的痛,不甘心她堂而皇之的践踏。
季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祝玄啊,你再这样我可要……”
一语未了,书房外忽然传来秋官的声音:“少司寇,天宫有邀帖递来。”
天宫?谁敢以天宫的名义发邀帖?那个假太子?
季疆一骨碌起身,祝玄已手脚麻利地拆了邀帖,里面果然是请柬,写道重羲太子邀诸神半个月后在轩辕丘玉清园赏花饮酒。
季疆眯起眼:“假太子还把自己当真的了。”
祝玄丢开请柬:“这是探诸神的态度,不理也罢。”
“怎么不理?”季疆手指一勾,请柬落在手上当扇子似的摇,“我还就想去看看热闹。”
他怎的突然要掺和这种无聊热闹?
祝玄讶然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又有秋官脚步声仓促奔来,躬身道:“少司寇,肃……牢里的……属下叫不醒她。”
肃霜还在做着莫可名状的怪梦。
她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到谁,带给她短暂却美好的风和日丽的那个谁。可是越过高耸的山,穿过低洼的溪流,上天入地也找不着他,她停在春日妍丽的辛夷玉兰花楚间,对着花朵上滴落的鲜血发呆。
突然间,眼前景象又变了,她站在王城宽阔的大道上,身边人潮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王城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没怎么变,讲戏折子的草棚还在原处,皇宫的彩瓦与红墙却很新,唯有脚下道路还是那么坑洼,她走得快,一个不留神踩进坑里,很快便有一只手扶住了胳膊。
“现在连路也不会走了,来,叔父扶着你。”
熟悉的声音,肃霜抬眼,望见同样熟悉的背影,挺拔如松柏,步伐沉稳,束发丝绳上的宝珠随着动作晃得优雅。
远处人声鼎沸,哄笑叫嚷不绝,她下意识问:“那边是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