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信号。
这里的信号被太微弱,季文柏无法同指挥处取得联系,只好转身,想先同时岑一起离开,但他的大脑宕机、身体无法完全听从使唤,被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
等到肌肉与语言控制权逐渐恢复时,时岑已经将车开至荒原,寻到一块巨大的挡风岩石,而他自己独自下车。
“我紧急联系了调查处,”时岑回来时,隔窗点了点自己的通讯器,“他们已经派人来接你,大约一小时。”
“那你呢?”季文柏开口,声音沙哑,“时岑,你不回城吗?”
“我等待你被接走,就要继续追上它。”时岑笑了笑,他靠在车边,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右耳处的缠枝白玫瑰通讯器。
“原本只是官方合作,但我现在来兴趣了。”
右耳通讯器随着他平稳的呼吸,正微微亮起,记录下这一刻隐秘的情绪起伏。
——时明煦刚同医疗中心结束通讯,左耳通讯器正缓缓变暗。
他被杜嘉反复拷问各项身体数据,在对方再次提出“捐献精子”的建议后,终于忍无可忍,挂断了通讯。
他加快脚步,走在圆顶建筑的长廊间。
“时明煦先生,”杜升跟在他身侧,稍微落后半步,紧张地抱住阿尔吉侬,“陪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向轮值主编请完假,马上就可以随您同去外派调查处——再次感谢您愿意亲自作保,带我一起提前去往c-23号城市遗址。”
杜升的话说完,朝时明煦露出笑,准备推门而入。
——就在此刻。
编辑部内骤然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虞,明显带着怒气,伴随杜升推门的举动,他的声线回荡在楼道间。
“编辑总部的人疯了吗?昨晚附的什么破调查,明知现在纸浆原料缺失,他妈的要买纸质制品只能在移动黑市,还问这种问题?”
“那是因为总编认为,昨晚那条批判城市水循环系统的观点太尖锐了,”一个年轻女人开口,沉静地回应了他,“所以需要一点娱乐性质的小互动,来冲淡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避免给本报惹是生非——并且就用户反响来看,结果还不错。”
“反正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男人的声音拔得更高,时明煦能听见他来回走动的声音,“这破问卷最大的作用只有勾起纸质时代回忆,引发居民惆怅。”
“要是真喜欢纸质阅读,就自己去移动黑市淘旧货。”男人继续说,“报纸问卷能解决什么问题——听说总部还真准备了一个旧时代笔记本作为终极大奖?这玩意儿能用来干嘛?写日记吗?”
他嘟嘟囔囔间,顺便将不耐烦的眼神扫至门外,越过杜升与大门的缝隙,同时明煦四目相对。
紧接着,他骂出了最后一句。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