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无情,”贺止休半眯着眼意味深长道:“明明刚刚在峡谷还会主动冲上来替我挡刀呢。”
路炀:“……”
路炀虽然游戏打的不多,但技术却不算差,不然也不至于真的抄个辅助就敢勇冲对抗路,六杀战绩虽然也有贺止休的功劳,但决定性操作还是在路炀身上。
除了一死那次。
那位赢了比赛却在频道里嚎啕输了人生的野王突然从草丛中冒出截杀,路炀在余光窥见的刹那,几乎是手比脑子快,先一步冲上去挡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击杀通报冒出的瞬间,贺止休才终于反应过来。
紧接着才发生了方才那位野王频道上所说的,丝血追遍全峡谷的事。
“谢谢路班长的慷慨大义与指导,”贺止休捞起桌上的笔记本与包,临走前,他忽然转过身,在路炀面无表情地危险注视中,毫无征兆地伸出手。
路炀几乎潜意识想要后退。
但还未来得及,贺止休指腹已然朝下一压,头顶发梢如被风拂过一般在半空轻轻晃动两下,旋即缓缓垂下,落在耳尖处激起丝丝极其细微的痒意。
不等路炀望去,贺止休率先转过身,“头发翘起来了,不用谢。”
路炀莫名其妙地压住自己头发:“……滚。”
“咣当!”
寝室门开了又关。
贺止休挎着包漫不经心地合上613房门,转身只见新搬进来没两天的季炎正端坐在寝桌前,面前杂乱地铺着好几张卷子。
陡然听见声音,季炎拧着眉满脸暴躁的抬头看来。
“写你的,”
贺止休摘下挎包随手往衣柜一挂,捞起边上的衣服与手机径直走向浴室,连半点余光都没施舍给季炎,懒洋洋道:“不用看我,没人抄你卷子。”
季炎:“……”
哗啦——
热水唰然落下,狭窄淋浴间水汽氤氲,Alpha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之下,直至水流与蒸汽齐齐袭击鼻腔喉管,连呼吸这件事都变得困难后,贺止休才终于像从梦里醒来一般,动作缓慢地抬手关闭了花洒。
水滴从发梢滚向鼻梁,顺着地心引力聚集在鼻尖坠成黄豆大小,即将失重落下时,贺止休陡然仰起头,用同样湿漉一片的掌心草草在脸上一抹。
指尖擦过眉间时,他动作陡然一顿,旋即保持姿势拉开一小段距离,在这满室的氤氲雾气中茫然地凝视向指尖。
少年指节修长,掌心宽厚,每一根指腹上方都覆层薄薄的茧——那是幼年练琴与后来常年捧相机硬磨出来的。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右手中指侧方微微突起一块清晰的骨节。
数分钟前,面对路炀时残留的取下眼镜的冲动尚还残留指尖,非但没有因为那一瞬无法克制的短暂触碰而消减,反而因为发梢柔软而陌生的触感,让心底那股不知何时生出的、难以言描的冲动更加放大无数倍。
仿若心底深处,被强行压抑已久的野兽在那一刹被路炀一个眼神勾住,悄无声息地苏醒,如今终于无法抑制嘶吼着重击闸门,渴望挣脱牢笼奔赴而出。
这样不行。
贺止休沉沉掩住双目,任凭视线落入虚无黑暗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对自己说。
你不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