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止休独自避开人群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阳光穿过逐步发黄的枝叶,如星光碎点般落在他身上。
连带手中的麻色牛皮绳都被渡上一道浅金。
在路炀接近靠近的前一刻,贺止休敏锐抬起头,挑起半边眉峰,半点也不意外地开口道:“失败了?”
路炀冻着脸没吭声。
“虽然我也没玩儿过,不过刚看宋达跟姚天蓬俩人晃悠,应该不难。”
贺止休以为路炀是纯粹怕走不好,于是又宽慰他:“没事儿,待会要摔了我一定给你做垫背。”
“滚,”
路炀摁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道:“谁跟你说我没玩过。”
——那你为什么又这么抗拒?
刹那间贺止休险些脱口而出,但话到齿间,某种源自于身体深处的本能,让他潜意识咬住了每一个字与符号,迫使着他面不改色地话锋一转:
“你玩过?”
路炀在半步之隔的距离停下,贺止休顺势仰起头,视线由下至上地划过眼前人的领口、喉结,清晰分明的下颌线与血色浅淡的薄唇,直至穿过镜框下方的间隙,毫无保留地探入对方目光之中。
路炀在触及的前一刻错开视线,正欲转身,贺止休忽地往边上挪了挪。
只见他颇为慷慨地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刚擦过,还焐热了,暖暖的哦。”
“……”
路炀当即掉头朝往贺止休另一边走去,坐下,“我喜欢冰冰的,谢谢。”
贺止休:“……”
“小时候玩过,”路炀续上了先前的问话。
“在学校么?”
“不是,”
路炀话音一顿,他似乎在这一刻回忆起什么,镜片后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长。
但不等贺止休从中窥出半丝端倪,路炀又说:“当时居委会举行了个什么幸福家庭大比拼,我爸兴致冲冲地报完了名才发现是两人三足赛。”
贺止休低笑道:“叔叔还挺闲情逸致?”
“个鬼,就是爱凑热闹而已。”
路炀脸上流露出一瞬极为少见的无奈。
这是贺止休头一次从对方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他心中不由一动。
“那你们赢了么?”
“没有,”路炀说:“幸福家庭评定的基础标准是必须一家三口,而当时我家只有我跟我爸俩人。”
贺止休没问你妈不在么,只是细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什么破小区,还有这种规矩?”
“谁知道,”路炀似乎对此并不以为意,双手揣在衣兜中淡淡道:“不过宋达走的挺好,我记得当时拿了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