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望着眼前每个神态都无比真实的人,他莫名又有些无法将之与手机中地那些文字相结合。
刹那之间,路炀听见自己忍不住问:“你们彻底和好了么?”
文锦之不由怔忪,似乎没料到路炀居然会主动问起这种话。
片刻后他才揉着耳朵缓慢道:“大概吧……不过我感觉都不能算和好,毕竟我们也没有吵过架。”
大概真的是跟贺止休待久了被影响,此刻路炀脸上不由浮出几分若有所思。
他揶揄道:“之前体育课的不算?”
文锦之张了张口,话没吐出,刚褪色没两分钟脸反倒又开始烧起来。
“门没合拢,不小心听见的,”
路炀主动解释道:“不好意思了。”
“……没事,也幸好是你跟贺止休,换其他人搞不好已经沸沸扬扬了。”
文锦之笑了笑:
“季炎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算吧。毕竟只是我单方面躲着他罢了。”
“因为换位那次么?”
路炀随口问:“季炎说别碰他东西。”
文锦之极轻地眨了下眼,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许久后才拨弄着眼前的半瓶水缓慢地说:“现在回想他那会大概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太多……只是我太敏感了。”
“正常人嘴欠不了他那样儿。”
路炀随口道。
文锦之愣了愣,明白过来路炀这是在安慰他,笑道:“那倒是。”
他顿了顿,又垂下眼睛说:“不过后来他跟我道歉时候,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路炀抬眼看向对面。
文锦之垂着睫毛出声:
“我怕他看不起我没打过篮球,又害怕他意识到,我没打过篮球是有家境原因,并觉得为此中伤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才跟我道歉。”
年少时无限苛求自尊的心,与迫于现实而生出的自卑,双双在看不见的地方交织相汇,让一切行为都变得小心翼翼,对每一个眼神与评价都变得格外敏感;
以至于时常他人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变成一根尖锐的刺,沉沉扎入脑中,拔不出也融不掉,束手无措;
偏偏又因为自尊作祟,生怕被人发现他灵魂脆弱到随口的一句话都能轻易击破。
于是逃避躲离、装一只不言不语的鸵鸟,就成了最上策。
“我在学校不敢认识很多人,其实也是这样,”
文锦之缓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说:“我害怕别人找我玩,去的地方我无法应约;我也怕别人为了迁就我,去不了想去的地方。”
他停顿了下,吐出一声很低的苦笑:“而且我也没有时间,我太需要小餐馆那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