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抓路炀的那位老师在瞅了路炀脸庞两秒后,还是抄着笔记下了名字,侧身让路:“行了,回去吧。下次回校记得要带校卡,丢三落四的要不得。”
路炀下意识想应,然而话到喉咙口又懒得吭声,索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勾着口罩抬步踏入了校门。
梧桐路上人潮汹涌,显而易见寒冷的天与返校的痛苦只能通过互相述之于口才能得到片刻缓解,一时之间,四面八方都是叽里呱啦的聊天声。
路炀本来脑子就沉,顿时只觉耳边有千万个喇叭齐齐震响,吵得他太阳穴都突突直蹦。
一时间彻底懒得理会后方的老师还有没有在盯,扬手将落下的兜帽一拨,重新扣回了发顶。
然而还没来得抓稳,就觉一只手忽地隔着挺括布料拍在了后脑勺下方、濒临后颈脖颈的位置处。
路炀身体一僵,几乎是下意识扬手拍开。
“反应这么快?”
贺止休一如既往轻佻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路炀抬头,隔着下垂的帽檐,窥见了一张俊美的熟悉脸庞。
路炀冷冷收回手:“你是不是手欠。”
“第一次见你在学校也把帽子扣上的,有点稀奇,”
贺止休甩着那只被拍开的手,轻微的痛意蔓延而上,他不由自主道:“突然一巴掌拍上来,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换个人你现在已经在教导处了。”
路炀声音闷在口罩中,嘈杂中听起来不甚清晰。
贺止休正欲接话,就见眼前的人神情突然顿了顿,紧接着毫无征兆侧脸转身,按着口罩,闷出一个颇有些惊天动地的喷嚏。
“你怎么了?”
贺止休终于觉察到不对,脸上的调侃之意霎时一收:“感冒了?”
“没有,”路炀隔着口罩随意一揉鼻子,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罕见的疲倦,随口敷衍道:“鼻炎犯了。”
周六那场大雨过后,气温又在原来基础上直降了少说五度;冬意越发浓烈,长风的刺骨寒意中裹着难以抵抗的湿冷。
路炀伸手扯了扯帽檐,确定这样风能少往脸上打后,才一拽肩上微微下滑的包,抬步就要朝前方教学楼迈去。
然而前脚还没落地,手腕陡然被人从后一拽。
——换成平时,他大概这会儿已经甩掉转身看哪个傻逼了,偏偏此时大脑昏沉不说,手脚也在阵阵发软;等反应过来想挣开时,另一只手已然不由分说地从后伸来,指尖飞速撩开他的额发,一把压在了眉额之上。
“见过鼻炎犯了一天打三五十个喷嚏擦完一张纸的,没见过哪个是在额头上架一捧火的,”
贺止休拧着眉叹了口气,屈指在路炀额角轻轻一弹,无奈道:“你发烧了路炀炀。”
·
“发烧?”
班主任颇为意外地转过身,“路炀吗?”
早读时间,办公室人并不多,墙角的绿植架上正淌着湿迹,贺止休站在桌前,陡然被叶子上的水珠滴了个正着。
他随意拂去,冲班主任点点头:“对,刚刚去医务室借了体温计,有三十九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