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炎去了窦氏族学附学,宋与民负责教窦昭和窦明,每月初一、十五休息一天,先给窦昭讲完诸子,再给窦明讲《论语》。
窦明倒也老老实实地跟着宋与民上课。只是她底子薄,除了每天早上的功课,下午回去还要练五百个大字,几天下来就叫苦不迭。
周嬷嬷不停地鼓励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您看四小姐,管事嬷嬷们还在打算盘,四小姐已经算出是多少钱了……”
窦明瞠着周嬷嬷:“算账和写字有什么关系?”
周嬷嬷忙安抚她道:“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四小姐什么都会,五小姐这么聪明,应当也能像四小姐一样,什么都会才是。”
窦明没有做声,但也没有再叫写字苦了。
因为庞昆白事件,陈曲水走到了明面上,他住进了窦府,帮窦昭管着生意上的事和新招进来的护卫,高兴管着西窦的事务和内院的管事嬷嬷等人,杜宁沦落到了给周嬷嬷打下手的地步。高兴自认为自己是窦昭的人,很快和陈曲水走到了一起。杜宁在杜安因盗窃被送官,没能熬住棍刑死了之后,早成了惊弓之鸟,哪里还管什么事,周嬷嬷又是初来乍到,独木难支。西窦虽然一分为三,但人人都得看窦昭的眼色行事,窦昭又有了每年一万两的例钱,手中有钱有人,行事反而比从前更加方便了,她的目光也从东、西两窦转移到了京都的政事上。
“曾阁老今年应该快七十了吧?”她问陈曲水,“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几年?”
前世她没有留心过这些事,不知道曾贻芬到底是哪一年去世的。
陈曲水道:“四小姐料得真准!我昨天刚刚得到消息,说京都传出‘曾贻芬身体不适,可能要致仕’的话出来。”
“就看五伯父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前一世,曾贻芬去世前王行宜已经回了京,好像是在兵部任侍郎,这一世,因为王映雪的关系,他被滞留在了陕西巡抚的位置上。
窦昭沉吟道:“现在的兵部侍郎是谁?”
陈曲水道:“顾燕京。”
窦昭思忖道:“能不能给王家递个话?就说,原来曾阁老是想提携王行宜为兵部侍郎的,但因为王氏的事被叶世培抓住了把柄,所以曾阁老只能妥协,支持顾燕京做了侍郎……”
在她的记忆中,叶世培和曾贻芬是老对头,当年曾贻芬致仕,就是他的手笔。要不是曾贻芬去世后没多久他也去世了,叶世培又没有很强硬的弟子,王行宜和窦世枢能不能入阁还难说。
禁止马市,是文官和武将的争斗,所以叶世培不会拖曾贻芬的后腿,但现在,涉及到了两位阁老门下弟子的三品大员之争,王行宜的事就可以拿出来说了。
陈曲水思考道:“这话不能乱说,稍有不慎,还可能适得其反……”
“那就试试从这方面打听打听,”窦昭道,“应该能找到些和这件事相关的说法。”说着,她笑起来,“就算是没有,我们也可以让它有嘛!”
“那倒也是。”陈曲水笑道,“如果王家的人认为是王映雪阻碍了王行宜的前程,我想,就算是王许氏,也只怕会对女儿生出几分怨怼之情。何况王映雪嫁进窦家之后一直没能在窦家站住脚跟,还惹出一大堆麻烦事来。”
“釜底抽薪,我觉得这样比较干净利落。”窦明笑着点头,问起了铺子里的事。
陈曲水道:“只有京都的铺子大致是收支平衡的,其他几个铺子都略有亏损,总计有二百多两。”
“这也算不错了。”窦昭笑道,“等到九月,伯彦的事也该忙完了,你得要准备些银子给崔十三放印子。”
“早已经准备好了。”陈曲水和窦昭说着自己的计划,素心隔着帘子禀道:“四小姐,纪少爷过来了。”
纪咏?
他来干什么?
窦昭和陈曲水把事情说完,去了花厅见纪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