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已经回不起赵家的礼了,母亲不好意思去,让她带了十两银子做贺礼。她觉得太寒酸,从雷家的聘礼中找出一红一黄两匹好绫布,赶着绣了两方帕子带过去。
赵谷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没有一点点即将出嫁的担忧和不舍。
大伙儿打趣赵谷秋。
赵谷秋却毫不羞赧地道:“我天天盼着能嫁给他,如今得偿所愿,实在是伤心不起来!”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让她于羡慕中又带着几分好奇。
等到窦家来接亲了,她悄悄跑去观礼。
高大的枣红马驮着一身红衣的新郎官,面如白玉,目若晨星,欢喜的神情挡也挡不住地扑面而来,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底。
再后来,家里的日子越发的艰难,哥哥的婚事没有着落,上门给她提亲的不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就是无业的浪荡子,或是身体有疾的木头……她想起赵谷秋出嫁的那一幕,越发觉得自己不堪,心里就越发悲凉。
直到有一天,镇上的何举人为了他那个年过二十还尿床的傻儿子请了县尊为媒人上门求娶她,她却遇到了窦世英……
他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温文尔雅,体贴周到。
她的心止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与其嫁给那样一个让她看着就想吐的人,不如跟了窦世英。
至少窦世英一表人才,心肠又软,她跟了他,不用担心被始乱终弃,而赵秋谷被哥哥嫂嫂捧在手心里长大,少不更事,不是那阴险毒辣之人,加之西窦子嗣单薄,内院又没有老于事故的婆婆管着,只要她能生下男嗣,好好地教养,求取个功名,以她的出身和教养,就能和赵谷秋分庭抗礼,到时候她和那正经的太太又有什么两样?
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算好了,却不曾料到赵谷秋如此的刚烈!
更没有想到的是,赵谷秋死后她身边反而怪事连连,闹得她每日如坐针毡,惴惴不安,以至于孩子早产,她和窦世英的事也如纸包不住火般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些,王映雪就觉得太阳穴仿佛有一千根针在扎似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王映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窦昭那双明亮却带着几分讥讽的眸子。
难道,是寿姑?
不会的,不会的!
王映雪摇着头。
她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或者是,赵谷秋指使那孩子干的?
不可能,不可能!
王映喃喃自语。
父亲曾经说过,怪力乱神,都是心神不定的妄念。
胡嬷嬷觉得王映雪的样子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有些难看,忙道:“姨娘,您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知道是谁要害您?”
王映雪神色一凛。
赵谷秋已经死了,她怎么自己吓起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