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炎则非常的震惊,看纪咏的眼神赤裸裸地流露出崇拜。
窦昭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和纪咏、何煜几个打了声招呼,准备去纪氏那里坐一会,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东书房的窗扇开了道缝,窦德昌在窗后朝着她招手。
她不动声色,进了书房。
窦德昌瘫在椅子上道:“四妹妹,你平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被纪见明给诓来了?要不是你搬了宋炎来帮你,我只好出去帮你给他写春联了。”
“纪举人又干了什么事?”窦昭调侃道,“大家怎么对他一副避之不急的样子?”
“也没什么。”窦德昌沮丧地道,“我们几个在那里写对联,启光开玩笑地对了幅‘伯鱼子思子上,开元天顺章和’,被纪见明嗤之以鼻,说还不如对‘老子儿子孙子’……启光给气跑了……我们都说不过他……”
伯鱼、子思、子上分别是孙子的儿子、孙子和玄孙。开元、天顺、章和则是开国皇帝太祖和第二任皇帝太宗、第三任皇帝仁宗的年号。
窦启光这幅对子不过是为了奉承皇家有千秋万代永保社稷之意,被纪咏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自然有些受不了。难怪纪咏刚才说什么“孔子孟子老子”,原来还有这个典故。
“这个纪见明,说话也太毒了些。”窦昭道,“刚才他出对子考宋炎的时候,把何公子也嘲笑了一番,还好何公子没有和他一般见识,不然肯定要和他当场吵起来。”又道,“我先前看何公子裘衣锦带的,还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他还挺沉得住气的。”
“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窦德昌不耐地道,“你可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
窦昭讶然:“不是说你们在路上碰到的吗?”
“什么啊!”窦德昌有气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那是对长辈们的说词。他就是那个在大方寺半夜唱大戏,后来斗鸡又被我赢了五百两银子的家伙——就为了那五百两银子,他给黑白两道都递了话,要不是我那几个月在家读书,早就被他逮到了。所以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否则他不会和我们一起启程了。”
窦昭想到自己第一次碰到他的情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只是这情况与自己推测的很不相符,她之前还以为是五伯父想巴结何家,何煜和窦德昌等人才结伴而行的。
她不由问道:“他为何要找你?总不至于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吧?我看他不像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他是不在乎那五百两银子,可他丢不起这个人啊!”窦德昌恼火地道,“觉得败在我的手下没面子,要重新赢回去,一洗前耻。可我已经不斗鸡了……我明年还想参加乡试呢!他开始不信,后来倒是勉强相信了,可是他非要我把从前与和斗鸡的那只铁将军卖给他。我早送人了,拿什么卖给他?他就缠着我不放,非要我帮他养只和从前的铁将军一样厉害的鸡不可……偏生这件事又不能让爹爹和娘亲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斗鸡取彩,非让我去北楼跪祠堂不可!”
“这倒也是。”窦昭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窦德昌叹道:“可惜邬善不在这里,不然把这件事推到他的身上,爹爹和娘亲哪里还会责怪我!”
邬善啊!
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
给窦德昌背黑祸,想必他不会在意。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个人仿佛已是远久的记忆了。
窦昭默然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