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动弹,又怕愈发强烈的心跳声将她吵醒。
江折微微偏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南枝。
火光映照间,她的脸镀上一层暖色。
长睫耷着,鬓边的两缕黑发垂下,挠得她鼻尖动了动。
江折将她不安分的发丝捋到耳后,静静地,长久地注视她。
南枝似乎睡得很踏实,还无意识地稍稍翻身调整了一下睡姿。
唯有江折,在喧嚣的风声和鼓点般的心跳声里,希望这场风雪持续得更久些。
南枝醒来时,发现自己抱着的是江折的手臂,意识瞬间清醒。
她惊得坐直身子,身上的外套滑落。
南枝的理智在这短促的几秒里丢失,直到江折的一声询问才让她回过神来。
“醒了?”
她赧然又懊恼地啧了声。
她这睡觉抱着东西的习惯怎么在外面也改不了?
南枝将他的外套捡起,别开脸没有勇气直视他,“谢谢……你的衣服。”
江折淡然地穿上,“这里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外界,只能等风雪停了再下山。”
她才发觉两人是贴着坐的,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声若蚊呐:“没关系,哪怕是饿一两天,我也能坚持。”
“如果会一直下呢?”
听见向来理想主义的江折问出这样的话,南枝怔了怔,“华夏这些年来除了东北方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大面积降雪过。
要是真有这么不幸一直下,或者引发雪崩将我们都掩埋了,我会觉得很遗憾。”
她埋进膝盖,声音低下来,“我还有梦想没完成呢,不想英年早逝。”
江折没有南枝这样光明磊落的理想,他从被陆承接走起,就按部就班地长大。
陆承的愿望是什么,他就要替他实现。
尽管得到陆氏继承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不想争,但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注定要陷入这场争斗里。
他在外人眼里光风霁月,可他也有私心,有黑暗的角落。
他希望这场大雪不停,将他们彻底埋葬在积雪之下。
死前是她在自己身旁,他无憾。
可南枝有远大的理想,也有疼爱她的父母,亲近的朋友。
这样在幸福中长大的人,不能带着遗憾离开。
在南枝澄澈的目光里,江折将那点不能见光的念头彻底压了下去。
他听见她问:“江折,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江折垂眸,望进她眼底,眼神温和下来,“没事,只是在想春节前的日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