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让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茶水,满脑子都是沈观衣方才的那句话。
“姑娘的意思是,您对这门婚事并无不满。”
沈观衣见他不要,举得手臂有些酸,便撇撇嘴放了回来,“论身世样貌,学识品行,李鹤珣可有哪一点差了?”
在阿让心中,自家世子才是顶顶好的男子。
可若非要拿出一人与世子一较高下,那人也只会是誉满上京城的李鹤珣。
只是……
“那世子呢?姑娘嫁给李大人,可有想好如何与世子交代?”
“我与他有什么好交代的。”
沈观衣淡然道。
阿让怔住,不敢相信这话是沈观衣能说出来的。
过去六年,庄子上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世子托人送过去的?世子平日里虽不着调了些,待沈姑娘瞧着也不是多上心,但这些年的大小事,只要世子能办到的,哪一样没答应?
尽管世子寄来的信中字字诛心,大有姑娘若当真嫁人,以后二人便见面不识,再无情谊这般的话。
但他知晓,世子是在意姑娘的。
所以他才不敢将信拿来,怕二人又因此争执,本想着委婉的提醒姑娘,化解这一段误会,却不曾想……她当真要嫁人。
为什么?
当今圣上昏庸无能,不过一道圣旨罢了,世子定有法子的。
阿让掌心攥紧,“姑娘,您再好生想想,那李鹤珣虽好,可世子与您六年情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那可是六年啊……”
指尖绕过耳发,沈观衣看向窗外一轮弯月。
哪止六年呢。
前世她算计的可不止李鹤珣一人,她举步维艰,便总是喜欢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若李鹤珣此人不为她所用呢?她想着,至少,她手里还握着宁长愠。
利用他杀了许多人,利用他牵制李鹤珣,让李鹤珣嫉妒疯魔,成为她手中利刃。
说残忍些,前世她似乎就没将他们当作人,满心满眼都是他们手中的权势,他们的刀能否向着她的仇人。
所以,她舍不得放掉宁长愠,以至于她日夜不得安宁,害怕宁长愠察觉到她的利用一走了之,害怕李鹤珣知晓她的背叛,一刀斩向她的头颅。
后来,她报了仇,用沈家满门的命祭了她娘亲。
李鹤珣扶持年幼的五皇子上位,摄政王一职令他权势滔天。但宁长愠却没有那般幸运,因为她,一生未娶,举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