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南央宫,跨入正门,拐了一个弯便到了西暖阁,福安停下来,道:“圣上在里面呢,您进去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戚笈卿瞧着门内隐约可见的身影,神情恍惚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后,抬腿跨入阁内。
西暖阁内没有闲杂人等,静悄悄的,只有案前那一尊贵之人执笔落在宣纸上的细微声响。
一旁小巧的紫玉香炉冉冉升起云纹般的薄烟,缭缭散开。
戚笈卿单膝跪下,朝尊贵的天子行君臣礼:“罪臣戚元参见圣上。”
成帝早已放下笔,注视着眼前自幼金镶玉裹养在身边,如今却浸染着杀伐决断之气的女子,神情微微动容。
他下案亲自扶起戚笈卿,开口甚是不满:“戚元,寡人早已免你罪责,如今你是功臣,切不可再胡言乱语。”
说完才叹了一声:“五年了,你……你终是长大了。”
五年未见,成帝的两鬓已添了丝缕白发,戚笈卿垂下眼睑,掩去染上湿气的眼角。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无论如何,这位帝王待她,确实是极好的。
她略一思索,再次跪下,径直恳求道:“能得圣上恩赐,再回京城,戚元心中感激不尽,只是戚元此生不愿将就,只想找一个心仪的男子……”
“戚元,不可胡闹。”
成帝打断她,目光一沉,有些不悦:“可还记得寡人当年如何教导你的?你若想往上走,情爱便最是无用之物,历经当年之事,寡人以为你早就该想明白了。”
戚笈卿终究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直言的小郡主了,她抿起唇角,不再言语。
扶起她的人转身坐回案边,闭了闭眼,愈发下定决心:“福安。”
福安应声走进来,答道:“圣上,衣服已经备好了。”
成帝点头:“带郡主去沐浴更衣。”
戚笈卿被带到幼时居住的长安宫,三两下人进进出出,为她准备热汤的一干物品。大捧大捧的新鲜玫瑰花瓣倾盆倒入偏殿的浴池之中。
她看着头疼,拧眉对福安道:“开府而已,何至于如此隆重。”
福安讪讪道:“是皇后娘娘听说您回来,亲自为您做了新衣服,郡主您就别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了。”
“皇后?”戚笈卿不再抱怨,默默走入偏殿,两名侍女站在一旁,她已不习惯有人服侍,挥手让人退下。
屏风后的玉榻上摆着一件极为精美的郡主华服,以暗红为底色,袖边绣着象征着尊贵身份的金色流纹,从衣摆处往上以绚丽的鲜红和柔和的浅银丝线缠绕绣起大片大片的盛放的牡丹花,绵延向上瑰丽无边。
戚笈卿抚摸着华服上的针脚,果真是俞后擅长的绣法,幼时那段安逸舒适的时光似乎就要浮现在眼前。
她垂下眼睑,面色很淡,随后开始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