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一点也没觉得害怕,只下意识的往身畔热源紧贴了一下。
蒙炎抚着她发髻上轻摇浅荡的珍珠流苏,道:“王芰荷家贫,曾被生父卖入一富户做童仆。”
说到这里,蒙炎看向荔水遥,“恐污了你的耳朵。”
荔水遥见他只说一半就止住了,连忙推他胸膛,道:“荔氏、棠氏都有家生童仆,书童,这又有什么呢?快一口气都说了吧。”
蒙炎见她实在好奇的紧,斟酌着开口,“你读书多,龙阳之好的典故想必读到过,那富户有个独生子,偏好此道,王芰荷曾做过此人的娈童。”
荔水遥默了默,“你接着说吧。”
“王芰荷识字也是此人所教,多年后这富户遭了乱兵洗劫,一家都死光了,王芰荷躲在荷花池淤泥下捡回一条命,乱兵走后,他逃回家去,已经十七八了,在蒙家堡,十七八已经是顶门立户的当家汉子,可王芰荷不是,一身细皮嫩肉,浑身上下没一根硬骨头,又懒又馋挑吃挑穿,很快就把多年做娈童弄回家的积攒花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债,他没钱还,没饭吃,也不知谁给他出的主意,他就盯上大姐了。”
说到此处,蒙炎面冷如霜,“王芰荷卑鄙无耻下流,一肚子哄人的诡计,轻而易举就把那实心眼的傻大憨弄到手里去了!他们是奉子成婚!否则,不必我出手,阿耶就把他剁了!”
荔水遥微微瞠目。
“再后来大姐生下琇莹和有斐,我们见她被王芰荷迷的痴心不改,铁了心跟他过一辈子,只得随她去了。”
荔水遥听完,不好作评,便把挽发的珍珠流苏发簪拔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柔声道:“我瞧大姐的五官,眼睛和玉珠的一样,都是细长的丹凤眼,鼻梁虽不高,但也不算塌,只皮肤不算好,用美容养颜的汤药脂膏养一养必能改善,再画个富丽妆容,突出漂亮的丹凤眼,搭配一身裙裳,学一学走路的姿势,仪态,挺直腰背,未必不能焕然一新。”
说到此处,荔水遥轻轻摇动手中珍珠簪,笑道:“钗子、簪子,你已是送了我两支了,正不知该如何报答,可需要我多此一举?”
蒙炎立时笑道:“你若肯屈尊费心,我立时再去给你弄多多的钗簪去。”
“只送钗簪?”荔水遥故作娇态,“想必是踩坏了我那一匣子簪钗信物心里有愧?”
蒙炎轻咳作掩,沉声道:“胡说,你的东西我岂敢上脚踩,我踩坏的不过是一匣子屙物。再则,你等着,下回给你弄来的绝对不是簪啊钗的。”
荔水遥咯咯笑,掰着手指头道:“上回,陛下给皇后娘娘挑生辰礼,你送我一支粉玉兰花钗,这回陛下是给独孤贵妃挑生辰礼,你送我珍珠流苏簪,下回轮到谁了?”
蒙炎轻拍了拍荔水遥的肩,“陛下后宫事儿咱们不好再说,上回陛下为娘娘精挑细选了一支九翅大凤衔珠挑心,前日听上官大郎提了一嘴,那九翅大凤被娘娘失手摔坏了。”
“嗯?”荔水遥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宫里的匠人手艺精湛,应该能修好吧?修不好应该也不算大事,皇后娘娘与陛下可是患难与共的情意。”
“患难与共的情意不假。”蒙炎轻吐一口浊气,侧身将荔水遥遮搂在怀里,“不早了,睡吧。”
荔水遥随手把珍珠簪子塞到杏花软枕下,侧身朝里,轻轻合上眼睛,又忽的睁开,她想起前世棠长陵和她说过的一件事,皇后病重,临死之前,只见了长乐公主一人,随即白帕遮面,皇帝扶床痛哭,罢朝三日。
荔水遥赶忙转过身来,贴着蒙炎低语,“那两位是、是吵架了吗?所以才怒摔了九翅大凤挑心?娘娘心胸宽广,眼界高远,地位稳固,定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这样的小事,对吧?”
蒙炎叹气,“老夫老妻,哪有不吵架的。你要是不困,我做点别的,本想着今夜让你歇一歇。”
“睡了,睡了。”荔水遥连忙把此事抛下床去,窝在他热热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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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蒙炎上朝去了,荔水遥涨奶痛醒了,让乳娘抱了孩子过来,躺在床上喂了一回,这才起了,梳妆打扮,用过早食,吩咐完兰苕九畹几件今日要办的事体,太阳就升的高高的了,这个时辰,春晖堂大灶房已经开始置备午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