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想起来了,自皇帝疾重以来,两府宰臣,几乎每日早晚都要入宫问安。
问安之后,他们都会集中前往皇城之内的都堂或者枢密院集议。
在集议过程中,宰臣们常常会命令锁厅,只允许中书舍人在场记录。
相关集议记录文字,更是只有中书舍人才能阅读。
粱惟简仔细观察着高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汇报:“不过,臣听说,右相蔡公之母,曾奉中宫令旨入宫觐见!”
“蔡持正之母?明氏吗?”高太后立刻警觉起来:“她入宫做甚?皇后召她入宫做甚?”
粱惟简摇摇头:“此臣所不知也!”
高太后的警惕心,立刻拉满。
粱惟简是入内内侍省押班,提举宝慈宫,消息素来灵通。
此外,粱惟简还和陈衍、张士良等高品内臣,往来密切。
连粱惟简都不知道明氏和皇后见面在谈什么?
这就只能说明,皇后和明氏谈论的事情,极为敏感,恐怕是私底下谈的,而且说的时候,避开了旁人。
再想到皇后命人去大相国寺祈福,却在祷词里假托延安郡王之名,偏偏这个事情现在人尽皆知了。
高太后不得不怀疑,此事,就是蔡确和皇后商议的结果!
这是敲山震虎!
高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又想起了,粱惟简禀报的冯景去资善堂取笔墨纸砚,言称‘延安郡王欲为官家抄录佛经祈福’的事情。
延安郡王才几岁?
抄录佛经?
他认得全佛经上的字吗?就算认得全,他会写吗?写的了吗?
所以,是谁教的?
为什么要这样教?
目的是什么?
高太后的心中,顿时蹦出一个词: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对粱惟简道:“传旨,移驾庆宁宫!”
“老身要去看看,我赵家的麒麟儿,究竟是何等纯孝!”
高太后虽是女流,自幼也长于深宫,未尝经历过什么人心复杂。
但她的要强,却是早已有之!
英庙在世之时,整个大内皇城,一个妃嫔也没有!
姨母慈圣光献皇后,为此还责备过她,让她主动给英宗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