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布泉没成想王二太太跟齐老虎之间还有这么一环关系,细一打听才知道,早在王二太太十二三岁的时候,跟着他家里的两个老祖宗去城里赶集,刚巧碰上了三两个刚落草的土匪打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功夫,恰好遇上了回家探亲归来的吴老三,那阵子吴老三刚喝了点酒,看着三两个土匪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对老夫妻,外带一个孩子,顺手就拿响子给那仨人崩了。临走的时候,还给那对夫妻甩下了三五十个大洋,本寻思是为了给自己赎赎打家劫舍积下来的罪孽,可未成想那家人对他是三跪九叩,感恩戴德,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许愿说,等伺候走了自己的爹娘,愿意以身相遇,报答他的再造之恩。
当初吴老三也就听一乐呵,江湖路远,过了今天谁还认识谁啊?报了山门,晃晃悠悠地就回了绺子。
哪成想几年以后,这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丫头片子竟然真的上山还愿了。一开始齐老虎还横栏竖挡的不让二太太进门,直到后来在山上趟乱坟岗子的时候遭了撞客,要不是二太太出面支招,她兴许早就没命了。
自此以后,这齐、王两个太太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再加上王二太太长得好看,办事敞亮又冰雪聪明,齐老虎走到哪都愿意把她带着,甚至对她的感情,比对吴老三都要亲。
听着齐老虎一来二去这么一念叨,梁布泉的心里又开始画魂了。
二太太不是驭鼠人,她也没打算要使这分魂之术来报仇害人,那她怀里的耗子为啥毫无征兆地又发起了狂?
难不成……
梁布泉又想起了那副棺材里头贼兮兮的怪味,脱口而出了三个字:“引魂香?”
“引魂香?”
齐老虎的哭声一滞,歪着脑袋瞅着梁布泉又问道,“那又是啥玩意?”
“旁的你别问,说起来就啰嗦了。”
梁布泉对着他摆了摆手,“那副棺材,你是在哪买的?卖你棺材的又是啥样个人?”
齐老虎抹了把眼泪:“就……就山脚下一个木匠铺啊,我平日送木料的时候,都上他们家。这家人的手挺巧,家具棺材小物件,他家都能给雕的出来,都老主顾了,我就去他家定的棺材。”
梁布泉的眼睛一亮,既然是老主顾,那就肯定能说清楚长相:“那家木匠铺的掌柜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啥模样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啊,这家人也挺有意思,就一个瘸腿老头,平日里总是猫个腰干活,从来都没跟我正脸说过话!”
“瘸腿?老头?”
梁布泉的心脏都像是要跳出腔子一样,“是不是穿着红衣服?带着个大帽子遮着脸?”
“对呀!”
齐老虎的眼珠子也亮了,“咋的,你也认识他啊!”
“我他娘的认识个屁!”
梁布泉咬牙切齿地嘀咕道,“这他娘的,那帮瘪犊子早就在这下好了套了,他们又是杀人又是救人的,到底想他娘的干啥?”
这时候赵友忠拿手指头沾了一口碗里的酒,冲着梁布泉幽幽道:“这里头的酒没有毒,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咋不喝呢?”
急火攻心,梁布泉也没想想,赵友忠那么灵的鼻子,为啥用手指头沾酒,而不是先把酒碗凑到鼻子底下闻闻,当即是脱口道:“爹,我碰上那伙驭鼠人了,能有四五个,全他娘的穿着红衣服,领头的还是个瘸子。”
谁料赵友忠却对着他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驭鼠人。”
“咋的?你认识他们?”
“算认识吧……”
赵友忠惨兮兮地笑了一声,“挺长时间没见着他们了,原先天天盼着见着他们,现在反倒害怕跟他们碰面了……”
“那老瘸子跟杜老四说,他叫清明?”
“这帮瘪犊子,那伙人叫清明……还有惊蛰、春分、夏至、谷雨呢!”
老瞎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通书二十四部,龙岭二十八梁……要出事啊!要他娘的出大事!”